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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的,憋闷了数月,今日方才出了一口恶气。”归言楚哈哈大笑,抖手将觋子睿的尸体扔在了地上,望着桑冥羽一抱拳,“桑小弟,这次是多亏了你报信,才暗算了这厮,保得大祭司无恙,归某多谢了。”
桑冥羽一愕:“我报讯?我何时报讯了?”
“哦?”归言楚更愣,“难道不是你么?归某在丰沮玉门附近转悠的时候,忽然有一名轩辕战士跑过来,说:‘卢其山上,巫礼有难;短期之内,重掌旸谷。”老子大惑不解,想你当初曾经在大野泽中跟老子定下一个合约,说要帮老子短期之内重掌旸谷大权。便以为是你来通风报讯,这才快马追来。方才在暗中偷听你们谈话才知道少觋氏竟然……”
话到嘴边,他望了望巫礼,不说了。
桑冥羽苦笑道:“归兄,这个人情如果是小弟做的,小弟焉有不认之理?”
归言楚奇怪无比,方才大脑被觋子睿轰得混乱至极,一时头晕脑胀竟然想不清楚。白苗奇怪地看着桑冥羽,忽然记起离开丰沮玉门时,桑冥羽让许地去找个人,许地当时一脸怪异之色。当时自己还以为是让他找艾桑,现在想来,找艾桑对许地而言是分内之事,他怎会如此惊异?
是轩辕战士通知了归言楚,难道桑冥羽让许地找的人便是归言楚么?可是桑冥羽早已将巫礼作为重礼卖给了少觋氏,又怎么会让归言楚来救她?既然卖了这么的人情给归言楚,他又为何不敢承认?
白苗一头雾水,却是思索不透。对这个自己童年的伙伴,他是越来越看不透了。自从踏入大荒,桑冥羽仿佛变了一个人,隐忍、冷血、心机深沉、野心勃勃,自己甚至连他想达到什么目的都不知道。
正在沉思中,桑冥羽忽然沉吟道:“归兄想比不知,这里面有个极大的秘密。小弟……小弟却不知该不该说。”
“哦?”归言楚奇道,“什么秘密?”
“事关你要寻找的那个人!”桑冥羽凝望着他,沉声道。
“你说什么?”归言楚脸色大变,浑身颤抖道,“你……你知道我要找谁?”
桑冥羽点点头:“木之血脉者!”
此言一出,归言楚和巫礼同时骇然,怔怔地望着桑冥羽呆若木鸡。巫礼是木之血脉者的母亲,自不必说了;归言楚数度不顾生死闯丰沮玉门,便是因为东岳君临死前的遗命,要他将木之血脉者从太巫氏的禁锢中解救出来。他早已视之为平生之志,焉能不关心?
“归兄,”桑冥羽犹豫半晌,终于道,“附耳过来,小弟……唉……”一脸犹豫挣扎的模样。
“到底什么秘密?”归言楚知道这少年消息灵通,急忙走了过来俯下身子。
桑冥羽蹙眉摇头,喃喃道:“我告诉你罢……”
猛然间归言楚只觉身周异变突起,正欲闪身躲开,忽觉一阵精神力袭来,身体四肢麻痹了片刻,随即桑冥羽双掌连拍,啪啪啪啪,接连击中他肝脏四周的数道血脉!
归言楚一脸诧异地望着桑冥羽,体内元素丹四周的血脉被他狂暴的火元素力截断,立时停止转动,空有一身庞大无匹的木元素力却是无法施展。归言楚恨恨地盯着桑冥羽,涩然道:“你……究竟为什么……”
雄壮的身躯轰然倒地。
突如其来的异变早已将巫礼和白苗惊得瞠目结舌,巫礼倒退数步,骇异地望着桑冥羽:“你……你……你想做什么?”
桑冥羽闪身飘过去,轻轻一掌按在巫礼的额头,巫礼如遭雷亟,只觉浑身轰然一热,身子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老大,”白苗也骇呆了,下意识地扣紧了破玉弓,“你做什么?”
桑冥羽转回头冷冷地望了他一眼,哼道:“擒拿巫礼的功劳何其之大,难道要让觋子睿这等无能之辈独享么?”
白苗恍然:“原来……你果然是让许地通知了归言楚来救巫礼?目的便是要借归言楚的手除掉觋子睿来独享这场功劳?”
“此乃其一。”桑冥羽淡淡道,“我如今是圣者,圣觋的替补,嘿,如果四大圣觋活个七八十年,我一辈子也熬不出头。归言楚宰掉了一个圣觋,恰好替我扫清了一个障碍,何乐不为?你我挟着如此功劳回到丰沮玉门,又恰好死了一个圣觋,你说少觋氏该如何奖赏我们呢?”
白苗只觉脊骨冰凉,一道冷气从尾骨窜到了顶门,怔怔地望着这个童年的伙伴,一时竟充满了恐惧,说不出话来。
“白苗,”桑冥羽觉察到了他内心的惧意,望着帝丘方向遥远的天际,缓缓道,“你知道这炎黄是怎样搭建的么?”
白苗呆呆地摇头。桑冥羽道:“便是用一块块砖石堆砌而成。每个人都是这座庞然大物身上的一块砖石,它就像一座金字形的高塔,用千千万万人的生命与尸骸堆砌而成。无论是你要爬到这座塔的顶尖还是中腹,把自己插进那个位置,就要把原本的那一块砖石抽出来扔掉。这个过程会充满了血腥与欺诈,没有怜悯,没有人情,没有仁慈,否则,你便永远进入不了那个位置,只是游离于这座高塔之外的没有人理会的破烂砖石。”
他低头望了望归言楚、巫礼,还有觋子睿的尸体,喃喃道:“他们,就是我抽出来扔掉的那块砖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