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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大高手吃了一惊,脸色不禁有些发白。司幽这王八蛋到底想干什么?他不是要搞偷袭么?怎的又暴露了自己?这要是巫者们一来,凭自己二人可万万抵挡不住。
但吼声传出去好久,对面的虚空中却没有一个人应。远远地望去,低矮的山丘绵延数十里,连飞鸟都没有。
“二十年恩怨,今日一决!”司幽朝着无人的旷野嘶吼道,“太巫氏,你等躲得了几时!”
虞敬和姚孟面面相觑,叹息不已,看样子今天是要陪这个疯子死在这里了。挑战太巫氏,只有疯子才这么干。
忽然间一声幽幽的叹息在虚空中响起了起来,一个苍老的女人声音道:“本座何曾要躲。山不会走到人的面前,难道人也不会走到山的面前么?”
两人从没见过太巫氏,但一听到这声音中蕴含着的可怕精神力,天地与之共鸣,就知道必定是太巫氏无疑了。虞敬面容沉肃,心却慢慢沉了下去;姚孟虽然勇冠三军,但此时额头也是冷汗淋漓。
太巫氏,这个神一般的人物,就在自己的面前,而自己恰恰处于她敌人的位置。这种心理压力足以使任何一个高手崩溃,毕竟,这四五十年中,太巫氏就是大荒中的神祗,拥有信徒数百万,甚至比人间的帝王还要高贵。
“我何必要走!”司幽的面色却丝毫不变,冷冷地道,“这山自然会走到我的面前!”
他的手,慢慢扣上了木架后面的扳机,双目凝望着远处连绵的雪原,低声道:“母亲,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双手忽然一扳,噗噜噜——
一阵振翅之声响起,最前排的六只琉璃灭巫鸟激射而出,张扬着双翅直飞天际,鸟肚上的琉璃爆发出炫目璀璨的光芒,在雪花飘舞的长空中扶摇远去。
双手又是一扳,噗噜噜——
第二排的六只琉璃灭巫鸟齐飞而出;第三排,第四排……
三十六只灭巫鸟仿佛一排排整齐的大雁,展开三尺长的翼翅,义无反顾地朝前方的虚空中直冲而去……
“天哪,这木头鸟居然真的会飞!”姚孟呆呆地看着,眼睛都呆滞了,“它们飞过去干什么?”
虞敬哼了一声:“笨蛋,你想啊,这丰沮玉门明明就在前面,但我们却看不见,自然是被强大的封印给封住了!这鸟如果撞在封印上,我们不就可以看见山到底在哪里了么?”
“可是看到封印又怎么样?”姚孟奇道,“还得破那封印啊!怎么破?”
“这我就不知道了。”虞敬终于摇头,“但是第一部肯定是找到封印的位置,让山暴露出来才有法子。司幽定然有办法的,你就等着吧!”
他们只等待了片刻,虞敬这句话刚刚说完,忽然间远处的天空中响起轰然一声剧烈的爆炸。两人骑乘在骨翼鸟上,相隔将近三百丈,兀自感觉到两耳麻木,一股巨大的气浪扑面而来。远远望去,一团橘红色的光芒在半空中闪耀,霎时间天地都失去了颜色!
爆炸的威力竟然如斯!
两人呆若木鸡,还没搞清楚,又是几声轰轰的爆炸,就见三百丈外的空中仿佛点燃了璀璨的烟花,橘红色的光球此起彼伏,明灭不已。爆炸的声浪带着炽热的强风,将三人所骑的骨翼鸟远远地推开,像吹动一片落叶。耳朵是彻底听不见了,这一刹那,天地都在摇撼,虚空仿佛在崩裂,沸腾。
两人脸色呆滞,转头望着司幽,却见司幽正向他们大声吼叫。
“你说什么?”姚孟喊道。
话刚出口,忽然发现听不到自己说话,这才醒悟,远处的爆炸声太强,自己耳朵都被震麻木了。
司幽怒不可遏,忽然驾着鸟飞过来,一把扯住过姚孟鸟背上的口袋。姚孟这才醒过神,急忙提起那只巨大的口袋,取出里面的琉璃灭巫鸟,一只只地递给司幽。眼睛偷偷地瞥着远处惊天动地的爆炸,这才明白竟是手中这小小的木头鸟所引发,顿时手臂都有些颤抖。
司幽脸色平静,一只只地接过来,小心翼翼地嵌在木架前端的凹槽内,眨眼间,又三十六只琉璃灭巫鸟安装就位。
这时候,三人只觉眼前一暗,同时抬头望去。
爆炸已经停了,两座并立的奇峰陡然出现在众人的面前!丰沮玉门终于出现了!
细长的山峰直插云霄,上端竟隐藏在灰白色的天幕中,就在两座山峰的中间,一道巨大的石桥沟通左右,一道巨大的瀑布从石桥上倾下,悬挂百丈,轰轰轰的流水冲进山下的潭水中。
原来,这一轮爆炸,竟然轰塌了千年不破的丰沮玉门的封印!
世间最神秘的禁地,数万巫觋共同的信仰,百万信徒膜拜的圣山,竟在这一刻被那恐怖的飞鸟集群轰得彻底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三人一时都沉默了,冥火骨翼鸟拍打着翼翅悬停在半空,这种没有生命的火鸟似乎也震撼了。司幽也没想到自己的三十六只灭巫鸟居然炸开了丰沮玉门的封印,他在丰沮玉门中困了十六年,从地牢中逃出来后为了逃出来,也不知耗费了多少心力,对这封印的可怕自然是深知的——这是一千年前,第一任太巫氏和少觋氏联手以封天印所封。除了几处隐秘的封印之门可以供巫觋出入,其他的地方哪怕天崩地裂也难以撼动。
他们在望着丰沮玉门,而丰沮玉门上的人也在望着他们。
封印一破,巫觋二门的人几乎全部被惊动了,平素冷冷清清的丰沮峰和玉门峰上,一时间竟然到处是人,那群躲在山峰的各处修炼的巫觋们心知出了大事,纷纷出来观看,山峰上到处都是黑色和白色的人影,窃窃私语之声即使远隔数百丈都能听得见。
忽然玉门之上一个森然的声音喝道:“司幽!你当真不知悔改,太巫神好心饶你性命,你非但不知感恩,竟敢破坏封印,攻打圣山!难道你不怕诸神降罪么?”
伏羲桥上,一个身穿墨袍的女子俏然而立。隔着太远,看不清容貌,但听声音却是巫盼。
司幽翻眼望天,冷冷道:“我与巫门之仇,也不必再说了。你不必用死来威胁我,也不必拿诸神来吓唬我,今日我既然来了,若是不灭巫门,我就一头撞死在这玉门之上!”
巫盼神情一滞,从她这里望去,眼睛只能看到三百丈的虚空中一团红光中裹着一个黑色的人影,但强大的精神力笼罩四方,她早已感觉到了司幽那股一往无前的决死之心!
“很好……很好!”巫盼也知道实在不需再多说什么了,巫门与司幽之间的仇恨根本无可化解。她沉了沉,冷冷道:“那就让我来代替神罚吧!”
“你不配。”司幽淡淡道,“让太巫氏来吧!”
巫盼气得脸色发白,还没说话,司幽又加了一句:“或者你们所有的巫者一起来。”
这时候,所有的巫觋都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竟是司幽来巫门寻仇了。巫者们都清楚司幽和巫门的恩怨,想起惨死的巫礼,和这个少年十六年的囚禁,都不觉惨然,但眼见这个狂妄的少年竟要以一人之力挑了整个巫门,却又禁不住怒气勃发。
而丰沮峰上的觋者却一个个都露出幸灾乐祸之色,觋子幽抱着肩膀站在一处山崖边,正和周围的七八个觋者议论纷纷,说到快乐处,几个人还哈哈大笑。没了封印的阻隔,巫盼自然听得清清楚楚,更是气得浑身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