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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芊芊出了督军府的后院围墙,扯高衣领到耳垂下方,遮住颈部与下巴。
来到大街上,抬脚迈上一辆路边等候着的黄包车,粗哑着嗓子吐出三个字:“西城头”。
“得嘞,客官,坐好了,这就出发。”车夫见到生意上门,喜笑颜开的拉起车子走上正街,毫不费力的迈步小跑起来。
半个时辰后,沈芊芊在城西下了车,扔给车夫一块大洋,朝路边的巷道走去。
“感谢感谢,客官慢走!”车夫难得遇上出手如此阔绰的客人,甚是高兴,连连道谢。
沈芊芊从巷道的另一头出来,走向沈家所在的方向,街道上虽冷清,但偶尔也有行人与车辆穿行,她走在路上,倒也不显突兀。
绕道来到沈家后院,根据前主的记忆,很快找到院墙的低矮位置,甩出爪钩勾住墙头,拽拽绳索测试了一下承受力,握着绳子就往上爬。
当初在前线,追兵们天亮后沿着地上的血迹,追进了树林,顾景琛的子弹虽已取出,伤口也处理好了,但人还昏沉着,根本走不了路,沈芊芊决定自己去引开追兵。
前一世穿越过来前,她正带队攀爬一座悬崖,登山包就在背上,钢钉从石壁上弹出,她带人带包坠向崖底,穿越过来后,登山包也一同跟了过来。
当日离开顾景琛时,她只带走了头灯,爪绳及爪刀,其它的连同背包都留了下来,包里的药品,水与吃的,对重伤中的顾景琛更为有用。
沈芊芊落到院墙内,在夜色暗影的掩护下,先一步到了柴房,按亮头灯照明,开始寻找铭牌。
地上及墙角旮旯缝全都找过了,依旧一无所获,只得放弃,出了柴房,走向正厅所在的方向。
此时的沈家正厅里,气氛压抑,一片愁云惨淡。
“要我说,沈芊芊就是个灾星,当初把她骗去前线都没死成,回来又给家里惹出这么大的麻烦,早知就不该把她送进督军府冲喜,直接扔井里算了。”沈沄芕肆无忌惮地发泄着怨气。
刚到窗下藏好的沈芊芊,正巧听到这段话,心中一懔,难怪了,在前主的记忆里,只有白氏与沈沄芕待她很好的场景。
白氏鼓励前主要向新思想靠近,每日里写有愤青文的报纸,总是放在最显眼的位置,让前主触眼所及。
沈沄芕对参加各种抗议活动犹为积极,每次必定拉上前主作陪。
那一日,两人刚参加完一场游行,经过医疗队的报名点,沈沄芕用前主的学生证,填了报名表,轮到她自己时,说学生证忘在了家里,马上回去取了就来,让前主在报名点等着。
报名点收摊了,沈沄芕也没再出现,工作人员将所有报了名的人,用卡车拉到医院,进行简单的护理培训后,就送往了前线。
前主压根儿就没怀疑过白氏母女的用心,以自己能成为一名护士而感到自豪,甚至对沈沄芕还满怀感激。
窗台下偷听墙根儿的沈芊芊,不由地暗骂,这对恶毒母女,竟联合起来给前主洗脑。
屋内的对话,仍在继续。
“你在说什么疯话,她不进督军府,就该你去受那个罪。”白氏的左右脸上,几道红痕清晰可见。
女佣凤儿正小心翼翼的帮她涂抹药水,本来涂得好好的,白氏开腔说话,脑袋一动,凤儿的指尖戳到她脸上。
“哎呦!”白氏吃痛捂住脸,恼羞成怒地眶眉瞪视,扬手就是一掌甩到凤儿脸上,厉声训斥:“没用的东西,滚!”
凤儿眼眶里包着泪水,捂住脸转身离开。
“哎呀,我说你,与一个下人置什么气?”沈老爷本就因白氏搅黄了好事,对她心生埋怨,正好没地方发泄,见她不知悔过,语气便加重了几分。
闻言,白氏觉得很是委屈,老爷从未对她这样说过话,双肩一抽,泪水就跟着溢出了眼眶,
“老爷,难道我这巴掌就白挨了么,你就任那傻子回来,肆意的这样耍威风,我不要活了啊。”
白氏手绢拭泪,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凄楚。
“我说你也是,惹事也不知挑个时候,今天我若不扇你那两巴掌,那姓顾的能轻易让事情翻篇么。”
话出口,沈老爷仍没解气,声调里渗入了抱怨,“解押的事,少帅都已金口玉言答应帮忙了,不曾想却被你这没脑子的女人,坏了好事。”
“怕什么,督军府又不是他当家,大夫人那里不是已答应帮忙了吗。”白氏不以为然。
“帮忙,你当顾大少爷是观音菩萨么,那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平白无故地要分走三分之一的货,那叫帮吗,是明抢。”
“我为啥会调头求到少帅名下,是因为他最受督军器重,只要督军一开口,那顾大少爷也不敢再扣着不放。”
“还有一事,你们可能不知道,埔港码头虽说是顾大少爷在管理,但却是少帅的生母,二夫人名下的私产,说直白一点,二夫人已死,少帅也从前线回来,这些私产迟早都会回到他手上,这也是我同意把芊芊送去给他冲喜的原因。”
沈老爷把话说到了这份上,怨气也出够了,看向白氏,“现在你还觉得,那两巴掌挨得冤么?”
“可他成了瘫子,什么也做不了,私产再多有何用,还不是要交给顾大少打理。”
白氏嘴里不服输,心头却是一惊,这事她倒是第一次听说,本以为少帅只是个莽夫,却不成想竟是个大金主。
“诶,就说你们女人头发长,见识短,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私产就非得让顾大少打理么,不知请个管事,自己当幕后掌柜么。”沈老爷说得痛心疾首,恨铁不成钢。
坐在另一张沙发上的权叔,抬起缠着纱布的手掌,“大哥,难道我中的这一枪,就白挨了么,这可是血仇。”
“你呀,安份点,就自认倒霉吧,以后沈家的生意,还得靠督军府撑腰,回头我给你一大笔钱,算是补偿,这事就这样了了。”
沈老爷没有将多余的心思,放到权叔的事件上。
“天晚了,都各自散去早点歇下吧。”沈老爷说完,率先站起身走向卧室。
厅内留下白氏,沈沄芕与权叔三人,沉默一会儿后,权叔开了口,目光凶狠:“这口恶气,绝不可能就这样算了。”
“督军府的四少爷就快留洋回来了,听说督军最宠这个四夫人,去哪都带在身边,若我能成四少奶奶,那我们就再也不怕那个瘫子了。”沈沄芕将赵顺告诉她的话说了出来。
“真得么,那真是太好了,我听说四夫人的娘家,是省城冷家,那可是手眼通天的大家族,若真能搭上这个四夫人,我们就什么都不用犯愁了。”白氏破涕为笑,舒爽的声调,似已成为四夫人的座上宾。
“妈,我当上四少奶奶后,就帮你与爹换个大洋房,我们也学洋人那样,在家里天天办舞会。”
“好好好。”白氏笑得五官堆在一起,连说几声好,“你弟弟喜欢汽车,到时给他买辆最贵的。”
沈沄芕畅想起今后的好日子,来到厅中空地,双臂抬到胸前,一上一下形成半圆,似虚空抱着一个舞伴,嘴里低低哼唱着给自己伴奏,脚步挪动,时进时退,时而在原地转上一个圈。
白氏与权叔看得兴致盎然,窗外突然传出一声轻响,打断了他们的美梦,厅内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
权叔向白氏母女比出不要动的手势,自己则蹑手蹑脚朝发出响声的那扇窗户,慢慢地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