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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妇人走远，沈芊芊才带着土妮来到车旁，拉开副驾车位，让她坐进去。
自己再上车坐到第二排，看到顾景琛蹙眉抵鼻孔，知道是土妮身上的酸臭味，让车内空气难闻，就伸长胳膊越过他前身，帮他按下点车窗通风。
随后，抓过顾景琛的手，摊开手掌，用手指在掌心写写画画，说当初他身上也是这个味，自己没嫌弃，还与他坐在一起吃了那只拜堂鸡。
顾景琛读明白意思，甩一个白眼给沈芊芊，以表自己的不满，扬声道：“古诚，回去找个记账本，把夫人个人的每笔开支，都如实的记录下来。”
然后觑向沈芊芊，又道：“今日从我这里拿走了一百两银票，表少爷那里粗算为一千五百银。”
“哪有”沈芊芊想反对，从冷行远手里拿来的银票，她看过，不是统一面额的，伍圆拾圆的有好几张，壹佰伍拾的加起来才七八张，再把十来个银元算上，最多一千顶天。
顾景琛向她挑挑眉，大有多少我说了算的架式，沈芊芊也只好止声，谁让自己身无分文，穷得叮当响还要去打肿脸充胖子，正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还有你这里刚才给得十个银元，加起来总共为一千六百壹拾，统统都给夫人记上。”顾景琛看着沈芊芊灰头土脸的模样，眼底爬上狡黠的笑意。
“少帅，上次卖五只鸡，花了二十个银元。”古副官见缝插针的补刀。
顾景琛唇边盈笑，“那就”
后面的话还未出口，沈芊芊举起拳头，在他眼前左右旋转。
两个浅浅的括弧在顾景琛的唇边溢出，“那个不算。”
沈芊芊满意地抿唇点头，放下拳头，只听顾景琛补充道：“算上利息。”
顾景琛最后一个字刚落，“唔”声立即从他口中迸出，沈芊芊的拳头出其不意捶上他大腿。
“嘎吱”声响起，古副官来了一个急刹车，所有人的上身，猝不及防地扑向前方。
“少帅，你怎么了？”古副官用力踩着刹车，一脸紧张，回头望来。
“没事，你好好开车。”顾景琛揉揉被撞痛的额头。
汽车又重新启动，继续前行，后排两人不再说话。
前排的土妮，十分拘谨地坐在副驾位，她知道自己的衣服脏，怕把主家的汽车弄脏了，屁股就坐在椅子边沿，腰背挺直，手紧紧攥住沈芊芊告诉她的扶手。
她是第一次坐在汽车里，睁着好奇的眼睛，打量车窗外新颖的世界。
督军府，西院。
土妮洗完澡，又换上沈芊芊帮她改的衣服，模样一下子就出来了，眉清目秀，是个不错的小姑娘。
顾景琛刚一到家，就被督军找了去。
何氏，顾谦程也在，还请来一名律师，将纪氏名下的所有私产，现场办好所有手续，退还给了顾景琛。
玉莲被何氏命人打了个半死，扔回了澜香院，躺在床上下不来，云烟找来民间大夫看过一次后，也不再管她。
何氏碍于督军在府里，把小知分到澜香院，顶替玉莲的工作，去之前还特意“敲打”她一番，又许下不少好处，于是小知便成了何氏安插在云烟身边的眼线。
典妻吟月则被临时安插到了雅园，伺候四夫人冷氏。
这一来何氏总算是安心了，督军府里各房人的任何风吹草动，都在她的掌控之下，她甚至觉得最成功的当数把沈芊芊那个傻子，安插在了西院，当下的督军府，威胁最大的莫过于二房顾景琛。
小知与吟月都是正常人，要想糊弄套出话，得先让她们尝甜头，即便如此，说出来的话也要精挑细选，才能辨真伪，再说三夫人云烟与四夫人冷氏都是鬼精人物，隐密事也会防着她俩。
但傻子沈芊芊就不一样，能讨顾老二喜欢，自然也就不会设防，套话时更不用费脑费神，肚子里有啥话她就说啥，说出来的全是正中何氏下怀的信息。
对于退回二房的私产，何氏早有预料迟早都会有这一天，纪氏的娘家虽不在榆城，却也是个大家族，并不好惹。
从一开始，就想尽各种办法转移或变卖纪氏的私产，督军发声让退，何氏与顾谦程一个怔愣都没打，就痛快的答应下来。
顾景琛得到手里的，只是一些打折后的现金，几家快揭不开锅的洋行，还有两家除了招牌还在，什么也没有的公司，当然怨声载道，臭名昭著的浦港码头，也回到了他手里。
顾谦程掌控浦港码头期间，一改过去纪氏的经营管理方式，大肆扣押来往货船，致码头的吞吐量每况日下，声誉坠到最低。
这些情况顾景琛早就了然于心，包括被何氏已变卖的首饰，古董与字画等，他没有提出任何异议，神色平静地配合着办完所有手续。
事情办完，顾景琛让古副官推着自己走后院回去。
阁楼夹层。
现在天还没有暗下来，明亮光线穿过屋顶的琉璃瓦，照进阁楼。
重回此地，那晚模糊不清零碎记忆重浮脑海，顾景琛边回忆着边缓缓走向，与沈芊芊待过的地方。
那处位置很明显，阁楼上几乎没人来过，地上铺一层灰尘，唯有那一片地方是干净，地上什么都没有，当然也没有血渍。
顾景琛并不在意这个，毕竟自己也不是第一次，再说他是被玉莲下药，当时的情况是迫不得已才找上沈芊芊，因为在他心里，能做解药得只能是她。
同时，顾景琛也很矛盾，他在意那个先他一步，住进沈芊芊心里的人，这人就是面团里藏着的一根针，时不时冒出来扎他一下，造不成伤害但是会痛。
根据古副官查到的资料，沈芊芊的人生经历很单一，沈家长大，女子学校读书，从前线回来的第三天就送进了督军府，感情方面更是如同白纸。
而那个得到沈芊芊心的人，极有可能是她在前线的这段时间才出现得，顾景琛甚至都猜想到是那个传教士，脑中臆想出两人并排坐在钢琴前，四只手在琴键上蹁跹起舞的场景，就嫉妒到巴不得手撕这个洋鬼子。
转眼晃之间，几日的时间匆匆而过。
买下土妮的第二日，沈芊芊把她送到了梦伶身边，古副官安排人将老太太安全送回了家。
顾景琛早出晚归忙公司里的事，给沈芊芊找来一个身手很不错的女佣兼保镖，名叫竹心，她为人忠诚，性格直爽，受过专门训练，懂分寸识大体，很是对沈芊芊的胃口，没两日，两人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沈芊芊只知竹心喊顾景琛为师叔，是同门，其它关于顾景琛的一切，只字不提，她不说，沈芊芊也没兴趣去问。
顾景琛早上出门时，沈芊芊还没醒，晚上回来，沈芊芊已睡下，两人几乎是零交流。
古副官先送顾景琛去公司，再回来接沈芊芊与竹心去夜上海，沈芊芊收了阿宝与梦伶做徒弟，传授他们学习西洋乐器，教他们唱后世的歌曲。
传授只有半天，下午沈芊芊就回到了府里。
样本的化验结果，要半个月时间才能出来，她打算自己先在府里，寻找其它相关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