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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梨》是聊斋中的名篇,传统的解读是,此文表达了对吝啬者的鞭挞,一毛不拔的铁公鸡终究会见笑于人,我对此持完全不同的看法,我想,聊斋先生也被这样对待过。
自乡人在文中连个名字也没有,我们且称之为“老乡”吧。梨子味道甘美,价格当然也贵,一个穿着大破棉袄的道士在梨车前乞讨,做生意最怕这个,一般的卖家都会赶紧给两个钱打发走,但老乡不管这一套,一毛不拔,呵斥道士离开,道士则赖着不走老乡怒了说:“你赖在这儿,我怎么做生意?这是坏人衣饭的行径。”老乡是个暴脾气,开始骂人。道士说:“你有几百个梨,给我一个,又怎么了?”。老乡没文化,不会讲道理,面对这种话,全无招架之力,只能干瞪着两个牛眼,这正是道士的狡猾之处,他没有和老乡对骂,而是故意拿这种话进一步激怒老乡,老乡一怒,则理智丧失,牛眼一瞪,形象更加“可憎”,道士则显得更加可怜,有人说“挑个烂的给他,让他走吧”, 老乡的脾气已经上来了,绝对不服软说:“我就是不给,凭什么给他!”。旁边有个店铺的伙计被吵得耳朵疼,于是自己掏钱买了一个梨给道士,道士拜谢,说要请看客们吃梨,众人不解。道士表示需要用梨核种树,大家知道这个道士不是疯子就是奇人异士,这下更不走了。道士吃梨,取核,挖坑,埋土,浇水,整个过程,语言精炼,短短二十多字,描绘出梨树生长的动态过程,语言优美简洁,道士摘梨,分给众人,分完梨又开始砍树,一下一下的砍,砍了好久才断掉,砍断梨树,道士扛在肩头离去。道士种梨时,老乡的注意力也被吸引,忘了看摊儿,更有可能是被道士摄住了心神,道士一走,法术消除,乡人才想起来,正做着生意呢,得看好货!一看,梨全没了!猛然醒悟,道士施了障眼法,刚才分的梨全是自己的!又发现自己的一个车把也没了,是被人刚凿断的。梨子全散净了,结果车也被毁了。乡人恼怒之下去追道士,转过一个墙角,发现了自己的车把,即道士种的“梨树”。
道士早已不知去向,怎么可能追得上?道士就要让老乡亲眼看着自己的梨被一个一个地散净,车把被一下一下地砍断!满街满市的人见此情景,都呲着大牙笑。“一市粲然”,市井写实也,大人物变着法儿欺负小人物,小人物之间却互相嘲笑!聊斋先生大发感慨,乡人活该被嘲笑!生活中这种人真不少,尤其是那些富农,朋友问他们借点钱,是真难!好不容易借你点儿,还摆出一副死人脸,“够你活好几天的了!”,偶尔被劝着帮帮穷人,又拉着驴脸说,“这够十个人花了!”甚至父子兄弟,也会为一点小钱斤斤计较,要是谈到女色和赌博,这帮人马上瞪起眼来了,把裤兜掏净也心甘情愿,一旦遇到点儿危险,为保全自己恨不能砸锅卖铁,这帮人一向如此,乡人这样也不足为奇!我猜,聊斋先生一定有借钱遭拒的经历!
我初读这个故事的时候,是很有意思的一个故事。可后来想想,觉得这个故事和最后蒲松龄的观点有问题,宣扬的价值观不对,甚至觉得道士是个“无赖”。故事后面“异史氏”的观点其实就是蒲松龄自己的观点。卖梨人是个乡下人,可能也不是很富有,他的梨不是偷来的,不是抢来的,而是辛苦劳动得来的。他凭什么白给别人梨吃?道人乞讨梨吃,他当然可以给也可以不给,给说明他心底善良,不给只说明他吝啬,他本身并没有任何错。试想,如果人人都来问他乞要梨吃,那最终是什么结果?而道士呢?他凭着自己会法术,戏耍卖梨的,在不知不觉间把梨全部给“偷”走了,这不就是恃强凌弱?这跟强取豪夺有何本质区别?
我觉得受到同情的应该是卖梨的乡下人,受到谴责的应该是道士。很多人认为此故事讽刺卖梨人“贪小失大”,这点我不认同。卖梨人“贪小”了吗?没有,他没有贪图别人任何东西,他“失大”也是被欺凌而致。或许蒲松龄想谴责的是富商大户,地主污吏,卖梨的只是“背锅”者,那就是他选故事不当了。我甚至怀疑是不是蒲松龄向做生意的借钱没有借到,故借此文讽刺一下?如果是针对劣绅、地主,甚至针对今天的富豪捐款事件,“异史氏”所言还有一定的道理,还值得讽刺一下,针对卖梨的就颠倒黑白了。还得重申一下,本文观点只针对《种梨》这个小故事,不针对整个《聊斋志异》,尽管个别故事的思想性和价值观值得探讨,但仍不妨碍《聊斋志异》成为经典的名篇巨著。
我们读故事时有必要深入思考,有必要批判性的接受。针对本文的观点,欢迎朋友们分析和讨论。观点,他竟然谴责卖梨人,仅就本故事而言,这个观点是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