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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绾舟心中明白,这宋樱樱哪里是为了鸣不平,不过是要给自己找个同盟罢了。
她嫉妒谢南汐能得公主赏识,又能有如此好的姻缘,甚至还有官身。二人家世如此相近,她却只能寄养在盛家,所以这才恼怒。
有些东西,本也不是自己的,但是看着别人得了去,就多少要眼红心热。
辛绮芳端了碟梅子糕来,也倚在楼台的栏上,顺势将糕点递给了南汐一块:“宫中的月饼做的精巧细致,但是食用多了,还是腻口,我瞧着,你席上用了许多,要不,尝尝这梅子糕吧。”
她主动示好,南汐也不好拒绝,只不过将那梅子糕捏了一个在手里,却是没有动嘴。
辛绮芳倒也不在意,这种入口的东西,人家不吃也无可厚非,只不过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也算是今日的一个收获吧。
辛绮芳在京中贵女中的人缘一直很好,有几位看着南汐倒是也没那么难接近,遂也前去喝茶攀谈了起来。
顿时,楼台之上比宴厅还要热闹几分。
宋樱樱鄙夷地看了那群人一眼,随即想到了什么,端了茶,扯了扯柳绾舟:“走,我们也去凑个热闹。”
姑娘们从楼台高处向下望去,瑞景庭内人影憧憧,闻晴看向柳绾舟,难得开口:“绾舟,你家兄长在京中诗才绝伦,今日他既在,想必诗会魁首定是囊中之物了。”
“我家二哥柳嘉遇的诗文不在大哥之下,谁胜谁负倒也是不定。”
柳绾舟这话,意思是,无论是大哥还是二哥,这魁首定然是柳家的了,齐王也就罢了,不过是个庶出的隔了亲的王爷,这么些年了也不得势,要不是皇帝陛下念着点血脉亲情,将他留在京中,也不知道如今会有个什么光景。
但公主殿下可就不一样了,那可是皇帝唯一的亲妹妹,德太妃之女,太后也是极为疼爱的,如今驸马人选未定,多少人惦记着这个事,都指着能一遭平步青云。
南汐听着这些话,心中多少便有些不舒服。
平阳再怎么出身尊贵,还是没有办法全然凭心意而活,这些人聚在这里,如果个个都只揣了这样的心思,这场诗会,恐怕多的是人心沉浮,设谋用计。
只希望,天空上这轮皎皎明月,能许平阳一段正缘才好。
细想着,就有些晃神,也不知是谁先碰了谁,竟推搡着将闻晴半个身子都跌出了楼台,众人惊呼。
南汐收敛心神,身子跃起,足尖勾了栏杆,伸出右手,顺势一捞闻晴的腰肢,借力就将人带了上来。
姑娘们围将上来,皆面面相觑,吓得好几个都已经哭了出来。
闺阁女儿家,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虽然一切都发生在转瞬之间,但对于心里的震撼还是不小。
“可有哪里伤着,需要请个御医来看看吗?”
闻晴立刻曲了膝欠身给南汐端端正正的行了一礼:“多谢相救。”
定眼一看,南汐月白色的袍子上,脏污了一片,应是刚刚救自己心切,不小心打翻了谁的茶盏泼上的。
顿时,就有些不好意思:“谢将军,您的袍子,这…”
南汐扶了她一把:“没事,不过是衣服罢了,无关紧要。”
只不过说这话时,南汐别过脸,有些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宋樱樱,若她记得不错,这茶渍的时间与方位之上,可只有她一个是端着茶盏的。
宋樱樱咽了咽口水,装作若无其事地迎上她的目光,只不过,紧张之下,睫毛抖得厉害。
南汐朝着她走过来,身上带了一股子沙场的凌厉,似乎下一秒就要上前来掐断她的脖子,宋樱樱不自觉后退了两步,脚跟却不小心踩上了自己的裙摆,“啪”的一声跌坐在地上,头上的珠钗都掉了下来。
狼狈的模样,将边上的柳绾舟都惊得忘记去扶她。
“宋大小姐,怎么这般的不小心。”
南汐说着这话呢,勾了唇伸手就要去扶,宋樱樱赶紧躲了一下,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脸色阴沉地看着周围神色各异的小姐们,或疑惑,或鄙夷,或窃窃私语,心有怨怼,却不适合发作出来。
她明明是要南汐出丑的,一个云麾将军罢了,即便她之前是鹰,现在被困在京中,也算了折了双翼,这样的人,自己凭什么要怕!
柳绾舟回过味来,将珠钗捡起递给了她:“姐姐,快先梳妆一下才好。”
不提这句还好,一提,宋樱樱只觉得周围的议论声窸窣地又响了起来,不自觉地就斜了眼睛剜了一眼柳绾舟。
楼台风波刚平,众人心有余悸,皆陆续回了宴厅。
南汐觉得有些闷,就下了吟凤阁,还未至御花园,就看见廊台那有个人影闪动。
“谁?”
一宫女快步上前福礼:“奴婢是薛答应身边的寄蕊。”说罢,将一盖着罗缎布盖的红木托盘双手递上:“这是主儿让奴婢前来送与将军的。”
“薛答应?”南汐有些疑惑,按理说,平阳公主今晚于吟凤阁举办赏月会是整个后宫都知道的消息。
后宫连皇后都没邀请,更何况一个小小答应。
这薛答应,南汐是听平阳提起过的,一个御医之女能被皇帝看中,自有她的手段。
南汐谢过,便拒了这好意,她并不想现在就与宫中妃嫔牵扯过深。
寄蕊又福了一礼道:“我家主儿并不是好多管闲事的人,只不过仰慕谢将军已久,同为女儿身,将军却能靠一己之力护国,比那些男儿来也毫不逊色,故而听得公主殿下于此地邀将军前来,主儿携奴婢,便想来见见将军风采,却不想,刚好就见了楼台那一幕。主儿急急遣奴婢回去将此物送来。”
掀开那红木托盘之上的罗盖,南汐这才看清那托盘之上的东西,那是一条石榴裙,色泽艳丽似血染,其上一只红玛瑙坠珠钗倒形态脱俗。
“我家主儿恐将军误会她有所图,自己便先回去了,但此物,是主儿一片心意,还请将军不要嫌弃。”
话说得如此份上,南汐颔首谢过,她在这宫中还有事要办,既然有人示好,自己应下也并非不可。
褪下脏污的袍子,南汐细细查过,确保那裙装并无不妥后换上,才发现,那裙子好生玄妙。
其上虽并没有繁复的珍贵刺绣,却在裙摆褶皱之间都坠了白色米粒大小的珍珠,走起路来,摆动之间,会如同流水一般,波光粼粼。
许久未着裙装,南汐扯下头上的缎带,一头青丝放下,对着铜镜,行动竟有些不自然起来。
寄蕊见她许久未出,叩了怡和殿的门问:“将军可有什么需要,奴婢可以相帮。”
话音未落,南汐推开了屋门,石榴罗裙衬的她姿态曼妙,眉目如画,此刻双颊之上粉嫩若花,竟多了一点女儿家的妩媚,只不过,那一头扯的杂乱的头发,上还耷拉着一个类似于盘髻却又看不清样式,坏了这副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