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衙差们也跪了一地,个个痛哭流涕,吵得南宁侯头疼。
他从未见过哪里的地方官员,是这副子哭哭啼啼的做派,瞬间,心中那团火更是冒得三丈之高。
一脚踹开那州同,他掀了袍子,踩在边上那衙差的背上,怒声喝到:“王侯丢了一件宝物,三日之内,若是找不到,整个州同府便不用留着了。”
玄青锦缎的官靴一用力,碾了碾那衙差的背,毕竟是习武之人,力道之大哪是一个地方上混吃混喝的衙差所能承受的。
当即便再也躬不住身子,整个人蜷倒在地,疼得满脸惨白。
南汐见不得这样欺压人的做派,转头便回了驿站。
自己是奉命督查确认南宁侯销毁火器,而这火器如今没找到,自己也不好站出来多生事端。
虽领了刑部尚书一职,但南宁侯毕竟身为一等侯,身份仍在自己之上。
瞧着她走了,原本还在一旁看戏的弥繁铸也理了理袍子起身:“这地方风景甚好,侯爷丢了东西,自当好好找找,吾等在此多留两日不成问题。”
头皮紧了紧,南宁侯看他:“王爷,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您手里的人马也不少,两日光景,要不也帮个手,至于后面的事,咱俩之间,都好商量。”
凑近了脑袋在弥繁铸耳边道:“只要瞒过那一人,什么样的交易不好做?”
弥繁铸眉头一挑:“那便等侯爷手中握有筹码咱们再商量也不迟,我这些兄弟们日夜赶路辛劳,如今思乡情切,自然没有心情帮侯爷找东西了。”
这话,便是在向南宁侯表明,你手中有筹码,一切都好谈,但是想要自己帮忙,怕是不能够。
“再说了,您那宝贝女儿可是我北岚国未来的皇后,如今这地界匪盗之事未决,本王自当留守驿站好好保护她,您说是吧?”
南宁侯哪里听不出来这话之中的威胁,当即变了脸。
“既如此,王爷便听信吧。”
这生意他不想做也得做,还得上赶着做。
当夜,月明星稀,不过驿站之中无人有心赏月,窗户紧闭。
南汐取了汴州城的地图细细研究,那批火器数量并不算少,如若不是在粮仓
红圈勾画出几个城中有可能藏匿的地方,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神便定定地盯住了汴州城以北。
脑中突有一想法冒出头来,还来不及抓住,便传来敲门声。
那想法瞬间又消散开来,南汐晃了晃脑袋,有些气恼。
蹙眉开门,弥繁铸倚着门框朝她打招呼,另一只手上还端了盘炙羊肉。
“王爷有心,在下不饿。”
说完这话,冷着脸就要阖上门。
那人却伸出脚一抵,死乞白赖地故作惨态:“谢少将军,你一日不食怎可,还得在这地方待上一待,身体熬坏了,眼睛可就看不清楚了。”
“王爷与南宁侯勾勾搭搭,如此正大光明,不只是我的两只眼睛,想必整个队伍的人都看得清楚。”
弥繁铸气的好笑:“我与他勾搭,只不过是王命在身不由己。”
刚解了蛇毒,这人唇色还有些发白,南汐无奈,只得放那只脚进屋。
“王爷可知,这羊肉是发物,你刚解了蛇毒,怕是不宜进食。”
将桌上的图纸掀起一对折,让出了位置予他。
弥繁铸颔首,满眼带笑:“能得将军这一句关怀,我心中甚是感动。”
“你是为我受得伤,我不惯欠人人情。王爷可以说说,想要什么,只要不损国之利益,我”
摊开了手,弥繁铸眯了眯眼睛看向她的头发:“既然你说了,那我便想讨要你束发用的红带。”
“这是女儿家的东西,恐怕不适合给王爷,不如换一样吧。”
弥繁铸神色失落,收回了手掌:“无妨,日后我若想到要什么,自然会告诉你。”
用筷子夹起一块羊肉,便想放入南汐碗中,外头却传来一阵嘈杂。
南汐起身开门,见驿站之内,使团的兵士们集结在院中,举了火把,将四周照得堂亮。
拉住一人问明缘由,才知道,这些人都是奉命前去解汴州牢狱之围。
“牢狱?南宁侯这是查出了盗匪?”
兵士摇了摇脑袋,躬身道:“侯爷带了人查了一下午,城中可疑之处皆没有放过,却依旧没有找到丢失的宝物,故而大怒,将之前负责看守粮仓的百姓都捉进了牢中。”
“那粮仓不是废弃已久,哪里来的看守的百姓。”
要说看守的人,南汐按照皇帝给出的暗号已经连发了几道讯息,依旧未有回复。
这些真正负责看守的暗卫,好似也随着这批火器凭空消失。
“侯爷说了,即便那些人如今不负责粮仓,两年前也曾看守过,既然领过这个差事,便要负责。”
这般道理,实在荒唐。
南汐握拳,明白了南宁侯这是找不到东西,就想扯些人来垫罪。百姓无辜受此飞来横祸,实在不公。
只听见兵士继续道:“那原本看守的百姓,有一位是如今汴州郊外陈家村的里正,此人为人正直,在当地颇受尊敬,如今那半村子的百姓全挤在了牢狱门口喊冤,侯爷便派了人回来,让我们前去维护秩序。”
这等引起民怨之事如何还能再使用暴力压制。
南汐紧了紧袖甲,便要一同跟上。
弥繁铸哪里能放她一人前往,牵了马紧随其后。
牢狱之内阴暗潮湿,地缝之中是血迹污秽,一瓢清水,差点就泼在南汐的衣摆上。
弥繁铸眼疾手快,飞石将水瓢打飞,衙差正欲抽出腰间长鞭,看清来人,愣神后连连跪地磕头求饶,南汐皱了眉,看后方那被绑在拉肢架上已然昏迷的白发老者,他身着的囚衣,因为鞭子抽打的缘故,沾满了血迹。
刚在狱门遇到的百姓,都是来为此人求情。
靠近那老者,探了探鼻息,已经十分微弱了。
一旁负责审理的州同战战兢兢地捧了供状上来:“尚书大人,贼子已然认罪。”
认罪?
南汐冷哼出声,指着那老者的手指问:“划破手指,以血强行画押,这汴州城如此断案,是要将我这个刑部尚书置于何地,律法何在?天理昭昭,焉有清明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