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坟地里阴森森的,鬼火乱窜,也不知道是什么怪鸟直在头顶叫唤,把个他俩吓得差点魂飞魄散。
幸亏等了两个时辰左右,天蒙蒙亮,那几个人跑的脚印也能看清了。
老头扶七姑娘坐到大车上,俩人可算走出去了。
见离家已经不远,七姑娘心里就不怕了,那老头着急回家,就说:“大妹子,我就不送你了,我一晚上没回家,家里人也担心,你离家不远的话能自己走就回吧。”
怎么劝他到齐家领赏他也不去。七姑娘想着老头虽然不去,自己也得给老头点钱,没人家自己可不就得冻死了嘛。就跟老头说:“大哥,你既然急着要赶路,我也不留你了,这有点钱不多,您拿着买点酒喝吧。”
就摸大袄兜里的钱,一摸,还在,她掏出来可就“哎呀”叫了一声,手一抖那纸包掉地上了,只见是用一块给死人烧剩的黄纸包着的,掉在地上散开来,烧过的纸钱像黑色的蝴蝶在半空中飞舞。
老头吓得“妈呀”一声,差点吓得尿裤子,赶着大车就跑,恨不得爹妈给自己多长几条腿,跑得更快点。边跑边想着,这准是碰到女鬼了,还给自己阴间的纸钱嘞!
七姑娘也有点迷糊了,她觉得自己昨晚是跟张三他们打的牌啊,可一会儿又不确定了,想自己好好把钱放在兜里的,怎么就跑坟圈子睡着了,自己这兜里的钱又都变成纸钱了。
本来就重感冒,又受了惊,挣扎着回到家,可是更重了。
她也不敢去问那晚上到底是不是跟张三他们打的牌,怕人家笑话,更不敢想是不是自己那晚一起打牌九的是鬼。等到了陈秀秀来的时候,已经昏迷了。
话说陈秀秀紧赶慢赶的到了齐家,七姑娘的儿子齐坤阴沉着脸坐在堂屋里,见到秀秀冷哼一声,算是打过招呼了。
秀秀知道齐家人瞧不起自己,自古富在深山有远亲,穷在闹市无人问,她也习惯了,局促的站在门口,小声问:“表哥,我七姨呢?”
齐坤头不抬眼不睁的说:“还找你七姨干嘛,她都快让你妈给祸害死了!”
原来赶车的人回家就把七姑娘在陈家的遭遇都讲给大少爷了,把个齐坤气得够呛,现在他娘又昏迷了,刚把大夫请来,正在里面给瞧病呢。
陈秀秀吓了一跳:“七姨怎么了?”
齐坤一拍桌子:“少他妈给我装糊涂,我娘好心好意的给你们送东西,你们还让老疯子腊月里往我娘身上泼冷水,你们还是不是人了!”
陈秀秀大惊:“表哥,什么时候的事啊,我不知道啊,真的!”
齐坤一挥手:“去,去,去,赶紧给我滚出去,从此这门亲就算断了,以后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陈秀秀张嘴还想再说话,齐坤大喝一声:“滚!”
陈秀秀家虽穷,但从小懂事,没惹过人烦,头一次让人家骂,站在门口就哭开了,一扭身刚想跑。
七姑娘的丈夫齐思文正陪着大夫从里间出来,看见她“咦”了一声,以为陈秀秀是来探望病人的,招呼她:“秀秀来了呀。”
他比较喜欢陈秀秀,自己没姑娘,一直当她是自己女儿一样。
陈秀秀本想赶紧离开这里,七姨夫招呼自己又不好马上走,再想想还有求于人家,自己走了,爹和弟弟可怎么办,就又回来了。
没想到那瞧病的大夫却正是钟先生,她不想再和任何与石家有联系的人说话,眼睛只瞟了瞟,就转到齐思文这儿,叫了声:“七姨夫。”
齐思文笑笑:“秀秀坐。”
齐坤在那边不干了:“爹,你咋还理她们,我娘都快被她们家人给弄死了,她还好意思来!”
齐思文瞪了他一眼:“住嘴,你八姨是个疯子,她能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嘛,她要懂事就不是疯子了,你给我出去!”
齐坤被他爹呵斥,恶狠狠的看了陈秀秀一眼,梗着脖子出去了。
陈秀秀忙问:“我七姨咋样了?”
齐思文回身看看钟先生,叹一口气:“恐怕是不行了。”
陈秀秀大惊:“怎么那么严重,难道真像表哥说的那样是我娘给泼水冻着了吗?”
齐思文摸摸陈秀秀的头:“唉,不关你娘的事,都是你七姨的命,是命啊!”
看陈秀秀和钟先生都站着呢,摆摆手:“坐,你们都坐。”
陈秀秀看齐思文伤心欲绝好像突然间就老了十岁,犹豫着要不要再求他,正不知道怎么开口呢,齐思文问她:“家里人都还好吧?有啥事就直接说,咱都是实在亲戚,见外就不好了。”
陈秀秀想了想,到底把家里最近发生的事跟齐思文说了一遍。
齐思文沉吟了片刻,说:“这个事恐怕不好办呢,现在的衙门是于大龙说了算,他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只认钱不认人啊。”
陈秀秀从手腕上把结婚时她爹给她的那副银镯子取下来:“七姨夫,我们家现在再也没值钱的东西了,这副镯子您拿去,余下不够的钱我们会慢慢还,七姨夫,求您救救我爹和陈俭吧!”
说着就给齐思明跪下了,齐思明赶紧扶起她,说:“你放心,你家的事就是我家的事,七姨夫一定替你想办法。”
吩咐人叫来齐坤:“你去账房多支点钱,去镇上你岳父那里一趟。”
原来齐坤的岳父是个举人,跟于大龙素来相好,想必能说得上话。
陈秀秀看她姨夫肯帮忙,心里总算是安稳点了,去看了她七姨,眼见得是不行了,脸色灰败,出的气多,进的气少。
哭了一回,看也帮不上什么忙,跟齐思明打了招呼回家等消息。
正走到半路,可巧碰到齐坤骑着马从后面过来,见到陈秀秀,勒住马对着她嘿嘿冷笑。
陈秀秀忙道:“表哥,辛苦你了,谢谢你肯救我爹和兄弟。”
齐坤撇撇嘴:“你真以为我去镇上是为了救你爹吗?哈哈哈,我拿这钱逛窑子,喝花酒,你爹,你兄弟,死不死的跟我有啥关系!死了才好,死了才妙,哈哈哈哈!”
说完打马狂奔而去。
陈秀秀愣在当地,现在真是求告无门,欲哭无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