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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也有那稍微讲究点的人家,从大炕中间,用高粱杆编的席子隔开,隔开那小间,东北过去就管这叫道札子。
道札子里头,一般都是新婚夫妻住的,多少隐蔽点啊,方便小夫妻交流感情。
等到夫妻也不新了,孩子也生出来了,也过上没羞没臊的日子了。
道札子一拆,一铺大炕上,这就住上父母子女,新的一大家子人了。
有那孩子生得多的,自己大炕上住不下了,就分出去,住到别的人少的炕上,反正都是血脉亲人,倒也没有人说,就不让你上我这炕上住的。
这都是过去乡下的惯例,基本没啥好不愿意的。
大不了就是孩子之间有点纠纷啥的,什么你睡我家炕上尿炕了,要么你睡觉不穿裤衩子放臭屁了·····
反正大人基本没有特别不愿意的。
房间小,人口多,家里穷,劳动力还少,需要报团取暖,可不就都得这样么。
等到孩子们都长大了,家里实在住不下了,老人也都差不多没了,那也就分家了。
哎,到那时候,大家庭变成几个小家庭,几个小家庭又变成几个大家庭·······就循坏往复。
那就又变成,另外的人间悲喜剧了。
话说四荒子领着陈勤来到了自己住的那屋,推开屋门,一股子血腥气,扑面而来。
把陈勤都给呛了一下。
再一看,房梁上吊着的人,披头散发,仔细一瞧,这可不就是高老杆么。
这人都已经半昏迷了,底下放着一盆子凉水,四荒子示意旁边站着的胡子:“把他给我泼醒喽,这有贵人,来跟他讨债来了。”
那胡子极有眼力见,端起盆水,“哗啦”全泼高老杆头上了。
这水顺着高老杆那头发,滴答滴答直往下淌。
这可是秋天的后半夜,而且东北那秋天跟南方还不一样,秋天就已经很凉了。
高老杆一激灵,就醒过来了,嘴里被堵着破布,根本说不出来话。
要说人家四荒子,那也是一个讲究人儿,知道这都半夜了,打高老杆的时候,这货一疼,难免要吱哇喊叫的,惊动睡觉的人,这就不好了。
所以嘴一堵,咋打外头也不带惊动的。
这搁现代,那就是私设刑堂啊,绝对是犯法的。
可是这搁过去,那就是谁拳头大,谁说了算,打也白打,没处说理去。
高老杆心里头这个恨呢,眼珠子都红了,当然一个是因为气的,另一个是因为疼的。
四荒子示意旁边的胡子,胡子上去,就把高老杆嘴里的破布取下来了。
高老杆也是在外头混过的人,知道这是有事要问自己。
他也不先吱声,知道先吱声也没用,主动权不在自己这边,枪也被人家给缴了,没有啥依仗,人说话就没底气,干脆俩眼一闭,不说话。
四荒子手里头捏着马鞭子,戳戳高老杆:“咋地,装死是吧!要不要兄弟们,再帮你清醒清醒!”
高老杆睁开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哑着嗓子说:“四当家的有话尽管说。我技不如人,今天认栽了,听凭四当家的安排。你说咋地,那就咋地吧。”
他也心灰意冷了,在陈家磨坊跟他有关系的只有高凤莲,但是一想高凤莲那样,就知道人家肯定是不会救自己的。
那现在这情况,自己怕是要凶多吉少,索性放开了,爱咋地咋地吧。
四荒子咯咯一乐:“你瞧瞧这是谁?啧啧,你俩这算啥关系呢?连襟?不对,连襟是指姐俩的丈夫,姐夫跟妹夫那叫连襟。
但是你俩这不一样啊,不是跟姐俩有关系。而是都跟高凤莲一个女人有关系,妈吔,就不知道你俩这关系,彼此之间该咋称呼了,啊哈哈哈。”
高老杆一瞅,四荒子领来的这人,鼻青脸肿的,那就是陈勤了。
至于四荒子对他说的那些揶揄讽刺的话,高老杆能咋办。
没办法,命都在人家手里头攥着呢,现在你叫、你骂,对人家也不痛不痒的,还是省省力气吧。
暗里一咬牙,但凡自己能活着出去,必不放过这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