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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安上冷血,克血亲,会带来灾祸的名号后,十三在后院成了人人嫌恶也人人惧怕的存在。
下人哭着闹着要离开她的院子,姊妹们也不愿和她玩那些她不喜欢玩的游戏,她就如同透明人,被所有人忽视。
没有娘亲在,饭食从一开始的素淡变成了没有,每季新衣也没她的份例,她只能用曾经扎在她身上的小针缝缝又补补,熬过了一个又一个冬季。
就连到了修炼的年纪,也没人想起要招呼她去测灵根。
忽视变成了遗忘,随着年龄增长终于明白了一些道理的十三,她变得沉默寡言,不再愿意与人接触。
直到十二岁那年,王夫人找到了她的院子里,二话不说就让人把她摁住。
不顾十三的反抗,那些仆人按吩咐给她擦洗身子,换上了新衣服。
她被送给了一个魔宫的管事,那人黑发黑袍,鼠目兔嘴。
看见被精心打扮的十三瞬间笑开了花,连连点头应允了王老爷的事。
“我不服那个老头的管教,他就打我骂我,最后把我送进了畜棚”
讲起在畜棚的时日,荆冬的情绪已经渐渐平息下来。
畜棚里抛开那些责罚调教,有吃有喝,也不会冻着,竟比在王宅后院过得舒坦。
荆冬其实算未完全调教完的贱奴,只是刚好要呈上的那批侍奴里,有一人前些时日因为逃跑被打致残废,还在调养中。
但呈上去的数目不能少,管事便在剩下的几人里挑中最不起眼的荆冬,喂了蛊让她插进了队伍,想着能蒙混过去。
管事哪料都做到了这种地步,荆冬还是被星圣女挑走了。
“我不喜欢冬天,但是你说,冬天的降临是为了迎接春日的到来,春天是暖和的,也是我又能继续活下去的证明。”
“我喜欢春天,我想活着,我需要,我想,永远跟着你。”
周遭的氛围似破开冰层后,水下温温的热度,让受风寒苦久的飘零者甘愿沉溺其中。
说了太多太多话的荆冬已经管不住自己嘴,脑子都还没思考完,嘴就已经抽噎着说出了她心中所念。
月光下她满脸的水渍映得她眼眸水光发亮,脸上是长时间窝在荆水兰怀里憋闷出的粉色,整个人好不可怜。
一击命中荆水兰满是怜惜的情绪,心中又酸又麻。
荆水兰重新搂住荆冬,亲昵地在她发间落下一吻:“那,小冬儿,你要跟紧我啊。”
“我可不会停下等你。”荆水兰说这话时,荆冬的身子很明显地一僵。
荆水兰慢悠悠补上了后半句:“我只会回头看着你。”
荆冬的身子慢慢放松下来,紧接着,带有浅浅笑意的声音响起:“好。”
扎在心上的刺被轻柔地抽离,暖意填补住那些坑坑洼洼,荆冬想,再也没有比现在更让她觉得高兴的事了。
“小冬儿想不想报复回去。”荆水兰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
荆冬哪有不想的道理,猛猛地点着头。
“好。”荆水兰掏出手帕擦去荆冬脸上的眼泪,“你可知道王宝脖子上的玉佩是什么吗?”
她记得在靛城武馆里,王宝掏出过一个看着很强的玉佩。
王宝年纪只比荆冬小了一岁,娘亲还没自尽前,荆冬也曾和这个讨人厌的小鬼头接触过一阵子。
那时候的王宝还没胖到和现在一样,五官都变了形,叫人一点认不出来他是何人。
作为王家唯一的男丁,王宝那可是从小备受宠爱,张扬跋扈,不把一干姐姐放在眼里,就连他的亲姐姐都要看他脸色。
得了玉佩这种东西,他也是不藏着掖着在后院大肆炫耀。
荆冬记得,那小子说过:“这可是至高无上的家族传承,除了本小爷,你们这群下等人都不配拥有!”
“是什么传承我不懂,但是我偷听到,那些下人说王宝也和他父亲一样没能接受到家族传承。”荆冬苦思冥想,才从记忆里找出一点关于玉佩的事。
家族传承吗
荆水兰心中默念着这几个字。
有家族传承的氏族,在很久以前修真界门派众多,正魔两道对立之时,都是在大事上有一定发言权的姓氏。
后来两道混战不断,对立之势渐渐瓦解,形成了黑白共存的崭新的修真界。
诸多门派被打散,有先见之明的大家氏族为避风头早早分家,都以一份家族传承作为信物,以期事后再度重组掌握修真界的生杀大权。
可惜混战中不少新兴氏族崛起,又出现了主城的划分,新氏族和主城互相扶持,成功阻断了大家氏族割地分执念头。
别的不说,大家氏族底蕴深厚,这分发下来的家族传承能是什么很差的东西吗?
不过经过数百代血脉的稀释,现在已经很少有分家出来的氏族能接受到家族传承了。
不过这并不能影响荆水兰想把这玉佩拿来送给荆冬的心思。
嗯,拿,荆冬身上好歹也流着王家的血,不过是想看一下家族传承,这怎么能算偷呢?
更何况,就算接受不了家族传承,那玉佩里蕴含的力量也是不容小觑的,给荆冬当作法器用也不是不行。
“给你那个玉佩要不要?”荆水兰看似在询问荆冬意见,实际上已经开始思考该怎么把玉佩从王宝身上薅下来了。
荆冬的反应也如她所料,满脸惊喜地仰头看着她:“真的可以吗?”
说不艳羡是假的,没了娘的荆冬也曾幻想过自己被父母疼爱会如何如何,有家族栽培又会如何如何,反正肯定会比王宝那个小子要好。
不过幻想终究是幻想,荆冬那时候的生活和被定下死罪的罪犯一样,不知道哪天就会被拉出去砍头。
“以后不要问可不可以了。”荆水兰的手点在了荆冬的唇上,她昳丽的面容在夜色里更显深邃,眼中倒映着远处大街上暖色的灯火,漂亮而又迷人。
“有我在,你只需要回答想要,或者不想要,懂了么?”
荆水兰话语中透露出来的张扬自信,荆冬深深为其折服,更无一点不信。
捂着怦怦直跳的心脏,荆冬用力点点头,坚定地回答:“我想要那个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