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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光。”
江粲然走进来，手上拎着瓶装的两瓶热牛奶和六个肉包子，见秦宝珠已经睡了，便把肉包塞到周扶光手里：“你一晚上没吃东西，先垫垫肚子。”
周扶光捏了捏眉心，松开了秦宝珠的手，轻手轻脚站起来，随手将包子放在了床头。
他没什么胃口，又没什么心情吃东西，问江粲然：“有烟吗？”
江粲然从兜里取出了一包皱巴巴的烟盒。
周扶光从里面抽了一根烟出来，咬在嘴里走了出去，和江粲然蹲在病房的大门口吹风，看人来人往的医护。
江粲然道：“她现在看起来已经没事了，应该不是食物中毒，你等吃点东西，我去给你搬张躺椅过来，你凑合着在病房睡一觉。”
淡淡的烟雾在周扶光五官立体的眉眼上飘荡，闻言，男人偏过头看了他一眼：“那你呢？”
江粲然长叹一口气，苦笑：“我？我去警察局接一下江织，她应该是被扣在那里了。”
江织再不成器，也是他的亲妹妹，父母从小在外务工，是他把江织带大，他没办法就这么放下她不管。
江粲然道：“如果邓远抢走的钱，找不回来了，这笔钱，我们江家砸锅卖铁也会赔。只是，你给点我们家时间。”
二十万，不是一笔小数目，如果是以前，江家倾家荡产也赔不起，但是现在和周扶光合资的两个厂还在运营，这笔损失，花个几年时间，也能填补上。
“厂里需要周转的资金，这些日子我家会出钱补上。如果不够，我去找银行贷款一下。”
总归，那些资金缺口，他都要一力承担。
周扶光抽着烟，眯着眼，看着前方。
江粲然说的事，他心底不是很在意，这个时代在发展，二十万现在看来很多，但是可能过个两年，五年，就不是很大一笔钱了。
他在意的，是谁报的警。
他就是怕，邓远在警察局的人，会通风报信，他才不敢去报警，宁愿拿钱息事宁人。
但是偏偏，警察还是赶到了。
只差一点。
只差一点点。
如果他和江粲然晚了一分钟，警察提前赶到，以邓远那股同归于尽的狠劲，可能就已经把秦宝珠给捅死了。
或者，他的手提箱，没有替秦宝珠挡住那致命的一刀，现在躺在病床上的，就是秦宝珠无声无息的尸体。
手上的烟灰，被清晨泌凉的风，吹得扑簌簌掉落。
周扶光转过头，问江粲然：“你觉得，是谁背着我们报警了？”
江粲然蹲在他旁边，舔了舔干燥的唇。
这件事，他昨天晚上睡不着的时候，也一直在思考。
谁会报警？
邓远不会报警，周扶光也没有报警，而邓远绑架秦宝珠的事，除了他们几个，也没什么人知道了。
不……
不对。
还有一个人。
江粲然吊儿郎当咬着烟的唇，逐渐抿紧，黑眸里浮现出一丝凝沉。
秦宝珠醒过来了，很快就满血复活，嚷嚷着要吃大餐。
县城医院抽血化验的结果也正常，除了白细胞有点高，需要消炎以外，没什么问题。
卫生所的医护们也没什么特别的经验，只能猜测着应该是胃痉挛这种情况，大概是着凉了或者惊吓过度。
秦宝珠确实是受了惊吓，所以周扶光也没立刻给她办理出院手续，想着让她在医院里住几天，好观察观察情况。
不过既然肠胃不舒服，就不能吃油腻的东西，大餐自然是没得吃了。
冯姨熬了小米粥，里面切了一点瘦肉丝，放了点小青菜，拎着保温饭盒桶过来，看到秦宝珠那张憔悴的，下巴尖尖的小脸，心疼的不得了，恨不得要亲手喂她吃饭。
“哎唷，我可怜的宝珠，怎么住院了。让冯姨看看，是不是瘦了？下巴都尖了！”
秦宝珠吃着没滋没味的粥，道：“才一晚上呢，怎么可能就瘦了。”
“冯姨说瘦了就瘦了。”
“……”
周扶光站在门口看着，见秦宝珠有冯姨照顾，也没有继续留着，去了一趟警察局。
警察局里，带队出去抓人的民警，累得人仰马翻。
他们拿着手电筒找了一晚上，终于在一个水坑里找到了那两个外地人。
但是邓远却带着那二十万，到现在还没找到。
局长见到周扶光，也很客气，抽了一根烟出来给他，“周厂长，幸会幸会！”
周扶光伸手跟他握了握。
局长跟他保证：“你放心，我们局里已经帮你立案了。昨天的情况，江织已经跟我们说清楚了，邓远这伙人涉嫌绑架勒索，只要案情有什么进展，我们就会立刻派人通知你！”
“如果你的厂，经济上有什么困难，我们也会协助你，跟银行那边说明情况，保证你资金周转。”
周扶光是德景镇最大的企业家，一年纳税顶得上整个德景镇半年的税收，德景镇这个南方边陲小镇，也全靠周扶光办的两个厂，居民收入才提高了不少，就连小镇的风气，都好了不少。
如果因为这次抢劫，导致他的厂资金周转不灵，破产了，到时候那群无业青年又要在镇上游荡，他们也要头疼。
周扶光点了点头，配合局长点了烟，他垂着眼缓缓吸了一口，然后抬眸对局长笑着道：“不知道昨天是谁帮我报了警，能不能跟我说一下，我也好登门感谢。”
局长倒也没想太多，抽着烟道：“我们也不知道是谁，是有个人往我们局里丢了一张纸条，上面说了邓远绑架这件事，时间地点都清楚，局里很重视，立刻就派人前去查看了。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刚好碰到了你们。”
周扶光眸光一闪：“纸条还在吗？”
局长立刻往兜里搜了搜，没搜到，不好意思道：“艾玛，弄丢了！我昨天带队找了一夜，估计是从口袋里掉出去了！”
周扶光垂下睫毛，看着虚空，也没说什么，只是淡淡道：“丢了就算了。应该是这件事的知情人，看不过去，想帮忙救人吧。”
局长吧嗒吧嗒抽着烟，询问道：“你老婆，没出什么事吧？”
周扶光点了点头，“嗯。没事。”
看前方江粲然和江织走了出来，跟局长告辞，往江粲然那边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