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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藩拿出手礼:“润芝,初次登门,兄弟们也拿不出像样的礼物,各自写了幅字,送贤弟雅正,还望不予嫌弃。”
三人也纷纷将自己的字呈上,郭嵩焘道:“润芝兄,若不嫌弃,还望多多指点。”
梅钟澍和陈源兖先后道:“愚兄文墨丑陋,多请指正。”“小弟班门弄斧,敬请斧正。”
胡林翼拿着几人呈上的字:“哎呀呀,兄弟们如此厚爱,润芝真是喜出望外!”他展开赞赏道,“嗯,个个丹青妙笔、气韵生动。真乃滴水石穿,非一日之功也!哈,见过诸君的字,润芝的字,是断然不敢再见天日也!”
国藩闷头笑着:“人吧,有时谦逊过度,对别人也是种打击。”
几人会心一笑,胡林翼起身走到书案,拿出四支毛笔朝四人走来:“今日,意外获至墨宝,润芝亦无从准备,几支毛笔送与诸君,鹅毛之情还望笑纳。”
几人便也没有推辞,国藩接过一看,脱口道:“此乃‘春光醉’毛笔?”
梅钟澍和陈源兖会意一笑,梅钟澍道:“哈,下午涤生还在为此笔而抱憾。”
胡林翼‘哦?’了一声,国藩连忙摆手:“罢啦,罢啦,呵呵”梅钟澍便没说下去,他话题一转,问道,“润芝没把家眷接到京来?”
胡林翼是上届庶吉士,散馆后,刚被授职翰林院编修,他与妻子琇姿育有一女,尚未来得及接进京来。所以,家中除了几个佣人,就他自己。每日除了坐班,也是孤寂无聊。于是说道:“哈,尚未顾得。我等皆为同乡,日后,尚须多多走动才是。”
梅钟澍略有自卑地:“润芝,我等皆是寒门,承贤弟不嫌了。”
胡林翼忙说:“梅兄此言差矣!小弟家父,虽为京官,不过一介四品文官。如今,我也是成了家立了业的,可他老人家仍为我立下三字箴言:‘勤学问,儆骄惰,正身心、慎言语,亲君子、远小人。’条条戒律不可逾越,诸位万不可将我视作官僚子弟也!”
胡林翼一席话,道出了华夏民族的心声。
国人凡有姓氏,皆有族谱、家训。姓氏不仅血脉相承,更是标注一个家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里程碑。正如秦桧后人所云:人从宋后羞名桧,我到坟前愧姓秦。
胡林翼的话触动了陈源兖的神经,他仰天叹了口气,头垂了下来。郭嵩焘见其脸露哀伤:“岱云,可有不适么?”
陈源兖摇了摇头,万千个感慨堵在喉头。
陈源兖,字岱云。白皙的面孔瘦条的个子;眉宇间透露着一股正气。他二十四岁考取进士,有着天资的一面,更多的是他的奋斗。岱云两个兄弟,两个妹妹。九岁时父亲便去世了,母亲寡妇熬儿,又是田间又是家里,含辛茹苦将他五兄妹养大。家中可谓捉襟见肘。
岱云出外读书,母亲将家中唯一的一床厚被,塞进他的书箱。母亲和弟弟妹妹挤在一张铺上,裹着单被熬过冬天。他曾打消过读书的念头,母亲却将父亲留下的家训寄与他。是父亲和家训给他力量,他每日一餐,十年苦读,才有了今天。别人提到父亲,他的心情可想而知。
如若说岱云是苦水里泡大,梅钟澍就更有资格说苦。梅钟澍,字霖生,祖上也是由江西迁徙湖南。他自幼丧母,是哥哥将他拉扯成人,为他背伞送他外地读书。
梅钟澍二十岁考得举人,遂又进京考取了国子监学正,学官九品。其间与国子监任司业的胡达源就有交集。
胡达源见其学问深厚,便激励他一定会考取进士。他孜孜不倦,终于在四十二岁考上了进士。只是尚不知胡林翼便是恩公的儿子。
梅钟澍安慰岱云道:“岱云,你二十四岁考取进士,亦算告慰了父亲的在天之灵。正如镜海前辈所言,入得翰林犹如置身大海,宦海深邃,大浪淘沙!是金子是沙,尚待我们自己来证明。”
卓有政治头脑的郭嵩焘道:“只是,当下朝廷倚重满人,朝中大权均被满人所把持。更有卖官鬻爵成风,诸多有识之士,只恐金被沙埋矣!”
国藩道:“人间自古邪不压正,朗朗乾坤,昭昭日月,纵然遍地黄沙,还能将所有真才实学者,永远埋没了不成?”
郭嵩焘坚持己见道:“呵呵,政道不变,然也!”
国藩摇头一笑回道:“倘若人不矢志,吾看非也。”
胡林翼忙为大家斟茶:“伯琛对当下时风颇有微词,实乃政治高见。涤生以君子胸襟挑战时弊,二位前呼后应、曲成一章,岂不谓美哉妙哉乎?”
郭嵩焘自嘲道:“惭愧,比起在座,伯琛仍是翰林门外之人。”
“小弟只是初试落第,愚兄我,人逾四十才入得翰林。你的大好前程尚未开始呢!”梅钟澍道。
“伯琛,还是我刚才那句话,凭你才华,终将不会埋没于沙尘之中。来年会试,兄弟们在此等候你的到来,一起待你金榜题名!”曾国藩鼓励道。
郭嵩焘淡然一笑:“但愿吧,但愿有一天,我们兄弟翰林院见!”
国藩当晚做了个梦,梦到儿子桢第,拿个剥好的鸡蛋,伸着小手,硬往他嘴里送。嘴里还喊着:“爹吃嘛,爹吃嘛!”国藩猛然醒来,看了看空旷的四周,脑袋枕着双肘再也睡不着了。是啊,离家七个月了,儿子长多高了?会叫爹了吗?此刻,他万千个牵挂萦绕于心。他索性下了床,点亮了灯,提笔给儿子写起信来。
夏七月,盛开的荷花像翩翩起舞的仙子,望它一眼,便可荡涤心灵的尘埃,谁说只有天上好,美在人间自不知。
国芝一手抱着桢第,一手拎着装有莲蓬的篮子往家走着。桢第头顶着一张荷叶,带着红兜肚,兜肚上还绣着条金黄色的鲤鱼,衬托着他白嫩的小脸,煞是可爱。桢第手抱着一只莲蓬,趁着国芝不注意,忙用嘴去啃。“哟,傻乖乖,这是生的,回家姑姑煮了给你吃啊?”国芝将莲蓬夺了过去。
九个月的小桢第不高兴了,对着国芝哒哒话:“拿拿、拿!”
国芝扑哧一笑,又将莲蓬递给桢第:“好,你拿着,不能再往嘴里吃了啊?”
桢第接过莲蓬又往嘴里塞,国芝再次夺过:“诶,姑姑说过的,这是生的不能吃,怎么还吃?”
桢第小嘴一撇,欲哭的样子,国芝忙又递上:“好好,别哭别哭,我不管了,回头闹肚子,你肚肚疼可别怪我。”
桢第抱着莲蓬冲国芝发脾气:“啊不!”
“嘿!还会和我发脾气?瞧你小胖猪似的,姑姑抱着胳膊都累酸了,还跟我发脾气?再敢跟我急,看我把你丢下不管你了。”
小桢第似乎明白了国芝的意思,忙双手搂住国芝的脖子,默不作声了。
“行了行了,姑姑知道桢第是好孩子,姑姑不会把你丢在这儿的。”桢第嘟着小嘴,搂着国芝的脖子,二人朝家走去。
转眼国芝二十一了。媒人张婶往曾家跑了好几趟,今天又回信来了。
张婶口若悬河地对曾麟书夫妇说着:“朱公子的父亲---朱凤台,是道光五年武举亚元,公子的兄弟也有人中过举。”
曾麟书和妻子对视下眼神,江氏说:“既然,两个孩子的八字和合,我们对朱家也没什么可挑剔的,只要家风好、人好就行。”
张婶继续说道:“虽说,那朱家门第没咱曾家高,但朱家的人品家风,那是规规矩矩。朱家家境殷实,咱闺女若是嫁了去,定是受不了丁点委屈。”
江氏朝丈夫看了眼:“哈,话已说到这份上,那就请张婶给对方回个话便是。这门亲,我看就这么定下吧。”
张婶大腿一拍:“我就说,夫人和老爷是爽快人。夫人,那我就不多坐了,现在,就按您的意思给对方回话去。”
张婶说着起身,江氏忙从衣襟掏出个红包:“那就有劳张婶费心了。”
张婶看着红包不好意思地:“您瞧这,唉!既然兴这个,那我也就不客气了。你们就等我的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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