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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护卫及时赶到,可燕王妃却失去了肚子里的孩子,并因流产伤及根本,永远不能生育了。
那时北地战乱频生,燕王奉旨北上迎敌,搏命厮杀,可在得知此事后,满心愤怒,居然不顾皇命,悄悄从边地赶了回来,要杀了那薛琴。
是燕王妃劝他收手,不要再多伤一条性命,劝他赶紧回去,息事宁人。
可殷尝还未回到北地,一道降罪诏书就落在了头上。
战争期间,一个将军居然撇下战事私自回京,此乃极其严重的罪名。
很快,殷尝和王妃被贬到外头,加之临阵换将乃兵家大忌,那一战输的很惨。
父皇愈发不喜他了。
重活一世,姜雪宴想明白了许多事情。
原来殷尝背叛大齐的根源,从那时就种下了。
“不早了,你早些休息吧,若是病上加病,可就不好了。”
姜姑姑留下几句叮嘱,便先行离开,等姜姑姑离开后,姜雪宴拿了自己盥洗用的铜盆帕子,要往净室去。
这后院的一排房室皆是司药司宫人所居,姜雪宴经过廊道时,见隔壁一间房门大开着,三两宫人正靠在廊柱上闲谈。
为首的一个身量高挑的女子见了她,神色冷淡,语带不屑:
“你可真有本事,有一点头疼脑热就赖着不干活,姜雪宴,要不是你今日躲懒,怎么会连累我们整个司药局?!”
姜雪宴不做理会,绕过她要走,却被她强势地挡住去路。
“姜雪宴,你怎么总是这一副晦气样子?你到底有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
见她恼怒,其他人劝:
“好了棠华,王妃在我们这里莫名身亡,雪宴无论在不在屋中,司药司都会被问责的。”
说到王妃,有胆小的带着哭腔道:
“对啊,今日她可就死在我们隔壁啊……我、我好害怕,棠华姐姐,话说她是枉死,王爷会不会请人来做法啊……”
棠华瞪她们一眼:
“行了!忘了姜司药交代过,不可再提起王妃一事吗?都仔细你们的脑袋!”
说完,她也不看姜雪宴,直接先一步进了屋内。
“是啊,快回屋吧,若是被巡夜的侍卫发现我们这吵吵闹闹的,少不得又挨训了。”
其余几人对视一眼,也紧随其后。
很快,面前的房门被关上,这条细窄的廊道很快又恢复了安静。
姜雪宴抱着东西继续往净室走。
一路上各间屋中传出的细碎谈话声,还有院中草丛的声声蝉鸣,叫她心情慢慢平静下来。
宫里的夜总是漫长,但这样宁静的夜晚,是她最惬意的时候。
当年姜雪宴七岁时,骤然失去父母,又大病一场,神志恍惚,足足两月不发一言。
那李啸即位之后,为了招揽人心,颁了许多道恩令。
皇城中的旧朝宫人若是愿意,可以全部留在宫中,继续为大内办事。
当时外头战乱不断,比起那自由却吃不饱饭的日子,十之八九的人都选择留在宫里,至少还能有口热饭吃。
从前皇后与各嫔妃宫中的宫人被叛贼屠杀了大半,和姜雪宴亲近的也几乎都丧命了,剩下的那些多是在外庭从事的,见到贵人皆低垂着头,压根不认识她。
就算偶有遥遥见过一眼的,也不会将那个千尊万贵的永世公主同那个沉默寡言、性情孤僻的姜雪宴联系在一起。
所以那时的姜姑姑带着个病弱的孩子,自然也选择后者。
后来迁都长安,人更是换了一波又一波,早不知道谁是谁了。
姜姑姑本是皇后宫中服侍的宫人,懂得许多药理,到了洛阳后,经过考核,便到司药司承典药之职,后来老司药乞骸骨回乡颐养天年,姜姑姑便成了司药。
那时她让姜雪宴用了自己的姓氏,又谎称她是自己的侄女,才顺利带了姜雪宴一同入司药司。
上一世,直到姜雪宴死亡的前一刻,都是将姜姑姑当作自己的母亲对待的。
究竟是为什么……
会让姜姑姑用那样的神色看着她,甚至对自己的死无动于衷呢?
一抔冷水泼在脸上,姜雪宴神志清明几分。
看着铜镜中一张孱弱苍白的脸,她想,既然重新来过,那前世无论发生了什么,她都要一一查清。
……
重新回到卧房时,四周皆静悄悄的,只有疲惫与饥饿麻痹着姜雪宴的感官。
熄灯躺下时,姜雪宴忽觉得身下有些异感,坐起身一看,只见一个玉坠子正静静躺在方才睡过之处。
姜雪宴神色一滞,动作有些快地拿起那玉坠子,下床走到窗前,对着窗外透入的月光细细端详。
等她看清这玉坠子上雕刻的图案,眼中立刻泛出一丝光彩。
是李承策送她的玉坠子!
玉坠子通身由和田暖玉雕刻而成,握在手心触感温润,上头还雕了玉兔和一轮圆月,名玉兔赏月。
此物是建安四年,李承策在她生辰之时,特意命人打造出来送她的。
可如今是建安元年,本不该出现。
唯一的可能便是,这块李承策死前握在手中的玉坠子,居然跟着她回来了。
姜雪宴紧紧攥着玉坠,闭了闭眸。
那些血肉横飞、勾心斗角的场面在她脑中如走马灯般一幕幕闪过,最后定格在天子浑身浴血,死在她怀里那幕。
好在如今才是建安元年,一切都还未发生。
不过,建安元年……
似乎漏了什么。
姜雪宴屏气凝神,仔细回想。
是了!是上一世临死之前,殷尝曾经说过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