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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司药司，苏典药便将姜雪宴拉入屋中，心有余悸地道：
“阿弥陀佛，吓死我了！雪宴，方才差一点，咱们就没命了！”
姜雪宴面色微凝，暗道一声：“好高明的手段。”
方才在场之人众多，十有八九都听见了胡晏彤的那番话，想必她在宫中待不久了。
可她没想到，事情来得这样快，当天夜里，掖庭狱里的惨叫声响彻后宫。
仿佛是在故意警醒他人似的，宫人走动的甬道上时不时传出极重的脚步声，还有什么东西被拖动的声音，弄得人心不安。
司药司的灯都尽数熄了，一片寂静中，宫道上时不时传出的奇怪声音，都让人害怕得很。
姜雪宴独自躺在床上，静静望着漆黑的帐顶，眼眸中不带什么情绪。
须臾，隔壁的门被推开，有人入内之后，立刻关上了门。
司药司的房间不算隔音，加上姜雪宴习武多年，耳力过人，隔壁骤然响起的讨论声有一搭没一搭传入她耳中，扰人清明。
有人迫不及待地问：
“哎，棠华，你方才去掖庭办差，打听出什么没有？”
棠华的声音带了几分恐惧，和往日张扬的她浑然不同：
“听说，听说她的舌头被活生生割下来了……”
“什么？！是陛下的旨意？”
“是太后……”
“可太后不是一向最疼爱她吗？”
棠华低低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唏嘘：
“谁知道呢，最是无情帝王家，听说连她身边的嬷嬷侍女，也一并打死了。”
“这也太吓人了，她不过就是一时失言而已，那件事，真的这么可怕吗？”
这话一出，棠华立刻骂道：
“住口！那件事，不过是谣传罢了！入宫时教导嬷嬷便说过，谁要是提起这件事，一定会没命！”
“可别怪我没有提醒过你们，我入宫早，当年不知从哪传出此事，先帝可是足足杀了二十多个宫人，所以这件事，只能是谣传！”
许是白日里干活太累，姜雪宴听着耳边这些低语，一阵困意涌来，眼睛竟不知何时，渐渐合上了。
再睁开眼时，她发现自己躺在那张熟悉的龙床之上，隔着数层幔帐，依稀可见数十盏长信宫灯在殿中摇曳，透进来的光勾勒出一片迤逦幻境。
姜雪宴微微侧头，只见陛下衣袍松散，斜倚在床上，摸索着她的发丝，见她醒来，笑道：
“吵醒你了？”
她眼中带着一丝疑惑，刚想坐起身就被李承策按住：
“别起来。”
“陛下不是说今日有许多奏折要批改吗？”
姜雪宴躺回去，用手支着脑袋，看向他的眼中永远带着一层疏离。
“是，不过在前殿批奏折有些累，就想到后头来瞧瞧你。”
姜雪宴不再多言，正想重新闭上眼睛，就觉身边一阵热意涌来，李承策抱住了她，在她耳边低语：
“雪宴，我又要走了。”
她困倦得不行，半梦半醒之间，听李承策有些雀跃地道：
“朕下月亲征，大军会经过云梦，那里曾是我长大的地方，现今埋着我母亲，舅舅，还有外祖父。贵妃，你陪我一起去，好不好？我想让他们知道，有你这么个人。”
姜雪宴兴致缺缺，打破他的幻想：
“陛下又作小儿语，妾如今有孕在身，十分不适，无法远行。”
她转过身，不顾身后人黯淡下来的眼，缓缓合上了眼睛。
李承策重新抱住她，将脑袋埋在她脖颈边，有些依恋的意味：
“是，我知道不可能，只是想到有好几月见不着你，等回来时，皇儿怕是都出生了，就有些不舍。”
她只好握住他搭在自己腹部的手，安慰道：
“等到皇儿平安长大，陛下平定天下了，再带着妾和孩子拜祭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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