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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中数十盏烛火点着，本该明亮的紫宸殿却依旧一片昏暗，妙相又取了几颗夜明珠来，这才亮堂些许。
灯焰短而昏暗无光彩，主烦忧之症。
李承策靠在龙椅上不发一言，听完贺老太师报上来的殷尝之事后，更是眉心紧抿。
见李承策状态不佳，贺老太师沉声宽慰道：
“陛下无需担忧。现今大梁军力强盛，北边战局已定。即便殷尝从南方来袭，我军亦可抵御。”
贺太师华发苍颜，一双眼却仿佛能洞悉世情般，十分清澈。
他曾为先帝军师，追随先帝三十余载，亦曾于军营中，任当今天子的老师。
先帝崩后，皇叔庐陵王贪财吝啬，鲁莽好战，于国事上也无建树，如今遇到事时，贺太师乃在天子心中的地位已经超过了李文鉴，更像是个可仰仗的长辈。
此时此刻，他见李承策神情郁结，遂将此事先搁置一旁，转而一捋花白胡须，笑问道：
“陛下今日这样一激，却还是没有得到半点线索？”
说起此事，李承策抿着唇，连拿到嘴边的茶水也喝不下，重新搁置到一旁，闷闷道：
“李逢恩对那人倒是情真意切，可生死关头，他还是什么都没吐出来，倒是叫朕都有些刮目相看了。”
贺老太师又问：
“陛下，先不论宜宁郡王，那个宫人呢？可说出些什么了？”
一说起姜雪宴，李承策就郁结在心，一敲桌案道：
“更是可恶！什么都没说，甚至不怕死。”
贺老太师闻言，脸色这才凝重起来：
“陛下，您要知道，这世间最无法掌控的，就是不怕死之人。”
“既然她无法为您所用，不如杀之，以绝后患。”
李承策细长的眼睫垂下，盯着茶杯中荡漾的碧波，一时缄默下来。
他本欲借此契机，顺势查清那宫人和李逢恩的关系。
然而再一次看到她，又想起以往她做过的事，某一瞬，李承策真动了杀念。
或许她死了，对大梁是一件好事。
可他那是不想杀吗？他都说不出口。
在行刑之前，那种突如其来、毫无来由的心悸感让李承策内心罕见地生出慌乱。
他是一国之君，所有权力尽掌于一人之手。然今，李承策蓦然意识到，竟有一件事，非不为也，是不能也。
那个女子，究竟是个什么来路？莫不是在他身上下毒了不成？
“容朕想想吧。”
他如是道。
……
姜雪宴和司膳司涉事之人再次安然无恙地回到司药司，甫一踏入，便见到原本应是漆黑寂静的庭院中，站立着数十位女官。
为首的正是陈尚食，其余的则是四司的诸位女官。
姜姑姑静静立在人群中，一脸复杂地看着她和司膳司几个小宫女，道：
“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