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蝎尾辫姑娘即答:“六百四十八钱。”
“多少?”望为察觉不对。
“我还没说完嘛!抹去个零头,六百整,两人连坐送果饮,这是天大的折扣啊!”蝎尾辫姑娘再三强调,“这票错过了今日就没明日了啊。”
“打住,我们虽然不是本地人,但还是识几个字。那边的戏票,明明二百钱一人,就算你赠送了别的,那东西在一旁也有的卖,显然不值二百钱。”
望为制止了做冤大头的事,霍逢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他小声嘀咕其实付得起。望为听到,当下反驳他:“是付得起,但是为何要花多余的钱?还鸳鸯,我看是冤枉吧。”
见对方不买账,蝎尾辫姑娘第一次感觉自己看走了眼,不是所有穿着打扮光鲜亮丽的客人都会为了面子买账。
“不过,看在你这么努力推销的份儿上,我还是可以适当加价的。”望为抬眼观察着她迷茫的神情。
“大人您还有其他要求?”蝎尾辫姑娘抬起头眼前一亮,感觉生意又有了希望。
“自然是有的,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你回答一个,我满意的话,就给你加十钱,怎么样?”
“那您尽管问,我在仰月生活了十几年,消息保准灵通!”蝎尾辫姑娘拍了拍胸脯,招呼二人到一旁巷尾的安静之地。
望为直言发问:“此地可发生过什么怪事?就近几年来说。”
“怪事……”蝎尾辫姑娘思索起来,“有一件,事儿倒是不怪,但是挺大。”
“何事?”
“仰月安氏听过吗?”蝎尾辫姑娘话音刻意拉低,“他们之前的世子爷,叫安什么众言的,死了!”
望为心道,这并不稀奇,人就是她杀的。
“……上个月还是啥时候办了超奢华葬礼呢,我能知道是因为我大娘就是做殡仪行当的,那日全城的司阴纸还有一些葬仪器具都被包圆了!同一天死的都得等这位爷头七过了才能下葬……而且,我还听说有人在葬礼上闹事,据说圣上的兵马都来了……大人,这件事算不算怪?”
“闹事?何人闹事?”霍逢插嘴一问。
“好像是一位帝女来着,听说排行是……七!就是和那安众言有一腿的……哎两位大人,我今日这话你们就随便一听,别人若是问起,千万别说是我说的!”蝎尾辫姑娘谨慎起来。
“放心。”望为给了一粒定心丸,“那安氏是不是有个王妃,她没在葬礼上出现做些什么?”
“您问得真细致,安王妃在城中做的最多的事,就是偶尔给我们这些老百姓添点儿彩头,偶尔会照顾大家的生意。除此之外,我不了解她,只觉得她一直不太开心……而且她以前还是会来看戏的,最近都见不到她了呢。”
望为低头思索着,蝎尾辫姑娘小心询问是否有其他问题。
霍逢倒是想到一个,问道:“你们这座城好生古怪,法度规则的严苛程度远远超出其他城市,这是为何?”
“这属于历史遗留问题了,原先仰月还不止是一座城的时候,就已经很严格了。现在的仰月令李大人,他祖上一直在本地,据说是前朝王公,自然是想将过去的东西传承下来。”蝎尾辫姑娘对这里的一切也了如指掌。
望为伸手,霍逢将荷包递上,望为没犹豫给了六百钱。蝎尾辫姑娘喜上眉梢,不过才回答了四个问题,多赚了一百六十钱,真是赚了!
“谢谢客官!这是您的票。”她恭敬地将戏票双手奉上,望为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她了然点头,又道,“若是客官以后还需要问问题,可随时来东市百花巷的添仙居找我。我姓杨,他们都叫我小树!”
见人跑远了,霍逢忍不住问:“师父,你还是给了她六百钱,为何不在之前买票的时候顺带询问?”
“你没瞧见她之前什么态度?开始让我们听她摆布买所谓的打折票,我作为出资方却无权选择,这像什么话?自然是要反过来,让她对我感恩戴德。”
霍逢“哦”了一声,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望为短叹一声:“你总是先考虑他人,不把自己的需求放在首位……你以前在天曹点卯,应当吃了不少亏吧。”
霍逢本想说其实无妨,话到嘴边就成了:“没关系的,他们毕竟更有资历和经验,我应该向前辈们学习。”
望为冷哼道:“一群三流神罢了,说什么前辈,你既拜我为师,以后便不必在意他们了。”
二人从巷尾走出,戏幕即将开场,台下果然座无虚席。
这是部新戏,讲述的是被灭国的杨温王室曾经流传出的一段帝后情深的佳话。王后是陪伴杨王从皇子坐上龙椅之人,杨王也为她废除后宫,二人情比金坚。然天下大乱,势力弱小的温国终究败在群雄纷乱之中。亡国之后,帝后双双自尽而亡,并在提前准备好的棺椁合葬。此情之真感天动地,满城枯死的树上竟一夜开满杨花……
望为对此内容兴致缺缺,她坐在台下,一会观察附近是否有可疑的人或物,一会又在低头抠手,霍逢倒是看得挺仔细。
这时候,突然进来一队官兵要查封这里,并且逮捕了写此戏的话本先生及台上主演,台下宾客对此见怪不怪。
“我就说刚才那句词有问题吧,你们还不信。”
“温国是不是被安……那谁家灭的呀,难怪不让说呢。”
“不止。”那人小声道,“你没读过岳史啊,不仅灭国,还屠城了……总之特别惨烈。”
最终,戏院老板只能以退一半票钱的方式安抚观众,台下一阵长吁短叹,离开场地。
“我就说仰月城是所有城里最无聊的,还不如我那封邑有趣呢!”
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霍逢率先察觉到,他向着声音的方向看去,竟然是之前缠着师父的帝姬杜僖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