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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到对方的招呼,江从鱼直接跑了过去。
这马车外面不显,里头却宽敞舒适得很,江从鱼得走上几步才能坐到楼远钧身边去。他才刚坐下,楼远钧就给他端了碗冰镇饮子,方便他喝了解渴。想来他对自己的车夫是很信任的,毕意一般人都不好在马车上吃喝,怕一个颠簸泼了自己一身。
江从鱼对楼远钧也很信任,仰头咕噜咕噜地把饮子给灌了下去
楼远钧没有和早上那样一见面便揽江从鱼入怀,而是定定地坐在离他不远不近的位置上含笑看着他,没有丝毫逾越之举。偏偏他那双眼睛仿佛蕴着干情万绪,望过来时总会给你一种他的目光在为你停留的错觉
江从鱼才把空碗放下,一下子对上了楼远钧带笑的眼
他感觉自己的心跳又有些不老实了,早前那被何子言打断的疑思又冒了出来。
可他们满打满算认识还不到两个月,哪能就生出什么别样的感情来他自己若再胡思乱想,恐怕会坏了他们之间的师兄弟情谊,一想到那种可能性,江从鱼心里已经有点难过了。他忙把脑海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扫了出去,关心起楼远钧来:“你忙完了吗楼远钧道;“哪有忙完的时候端看自己把事情安排在什么时候做而已。
江从鱼赞同地点头:“我读书也是这个感觉,总是有读不完的新书,这本读完了,又觉得那本也该读读。楼远钧笑道:“你回头读到觉得好的可以讲给我听,到时候我也去读一读。
江从鱼看着楼远钧身姿笔挺地坐在那儿,有点想挨近一些,忽又想起自己那点不太对劲的心思,赶忙忍住了。他面上难免有些郁闷,
楼远钧把江从鱼闷闷不乐的神色尽收眼底,深知江从鱼是少年心性,冲动又不成熟,很容易就会被皮相吸引。他既是帝王又是师兄,本当克己守礼,不轻易越界半分。可他难得有想要的东西,为什么不可以遂了自己心意哄到手至于能不能长久
世间又有多少东西可以长久他本就不信世上有多少真情真义,古来多少亲朋反目成仇,多少爱侣劳燕分飞,多少信誓旦旦许下的誓言转眼便风流云雨散想来只有那天下第一等的蠢人,才会强求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
楼远钧笑了笑,招呼江从鱼坐近一些
江从鱼意志本来就不太坚定,楼远钧朝他一招手,他马上就挨了过去。
两人之间的距离要时就和平时一样近
江从鱼整个人都舒服了,眉眼不自觉地舒展开,脸颊上也露出了两个笑窝。
很显然,他高兴起来根本藏不住。
只是坐得近一些而已,有这么开心吗楼远钧捏了捏江从鱼的耳朵,说道:“你这性情,小心哪天被人骗了去。江从鱼道:
“才不会,我聪明着呢,从小到大我就没吃过亏。”他也好奇地伸出手往楼远钧耳朵捏了过去,嘴里追间,“你为什么总爱捏我耳朵,捏起来很有意思吗楼远钧微顿,眸光变得有些幽邃。他噙着笑让江从鱼把自己两边耳朵都捏了一遍,才说道:“你耳朵很容易红。江从鱼道:“不止是耳朵,我身上哪都容易红。
他和楼远钧说起自己小时候有次跑去大太阳底下钓鱼,差点把自己晒脱了一层皮,还热得病了好几天,还是当时有个老神医给他泡了半个月药澡才好起来。说来也稀奇,自那以后他就怎么晒也晒不黑了
唯一的毛病是它瞧着似乎变娇贵了,动不动就青青紫紫的,轻轻一掐就变红。好在这些痕迹来得快散得也快,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铜墙铁壁了!这一点楼远钧上回就知道了,却不知其中还有这样的渊源。他笑道:“世上哪有这样的铜墙铁壁江从鱼反驳:“晒一整天也晒不黑,挨几顿打都不留疤,还不够铜墙铁壁吗
楼远钧道:“这么说倒也是。
江从鱼忍不住再捏了下楼远钧的耳朵:“你耳朵就不会红。
楼远钧有着得天独厚的相貌,不仅眉修目长,连双耳仿佛也长得恰恰好,换成任何模样都不够相称,而目捏起来手感还怪好的
楼远钧道:“是啊,不会红。”他任电江从角捍着自己耳朵不放,边摩挲着食指上玉戒边轻笑,“只是它比别收处敏感,若是情投意合之人多捍几下,我恐怕很容易做出点什么不该做的事来。江从鱼听得手一僵,动作一下子顿住了,满脑子都是“比别处敏感”“情投意合之人”,
马车不知正在哪处集市里穿行,江从鱼能听见外面热闹的叫卖声,车外是滚滚红尘、人间烟火,车中却只有他和楼远钧两个人,他们还靠得那么近
近得仿佛下一瞬就能辛在一起
江从鱼感觉自己的心跳声比外头的集市还要喧哗,以至于他都指挥不动自己的身体了。
楼远钧垂眸看着江从鱼近在咫尺的唇,明知自己一低头就能肆意采撷,却只是笑着说道:“我骗你的,摸个耳朵能发生什么你都捏了这么久了,也没见我怎么样。不等江从角回过神来。楼远钧就毫不避违地接起车密往外看了眼。转头说道,“你家快到了。我给你备了些糕点。你带回去与同窗们一起吃。两人还是挨得很近。楼远钧说话时的气息仿佛就江从角在耳边。说出来的话却是再普通不过的兄长对美
美的叮嘱江从鱼平时跟谁交朋友都游刃有余,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叫他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情况。
他知道自己该高兴有楼远钧这么好的兄长,可他还是止不住地失落。
马车都已经停下了,江从鱼只能“哦”了-
声,乖乖向楼远钓道了谢,接过楼远钓递来的满满当当两食盒糕点下车去。
林伯也不知是不是一整天都在候着他回来,江从鱼才下马车呢,已经有人跑上来帮他拎食盒了。
林伯也迎了过来,朝着车上之人遥遥致意后便在旁边看着江从鱼进府。
有这么多人在,江从鱼都不好再频频回头去多看楼远钧几眼。
不过在快要踏入府门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转头看向马车停的地方
却见那马车已经缓缓驶远,并没有在江家大门外多作停留
江从鱼据了据唇,难得地有些丧气
他看不太懂楼远钧的想法,一时觉得楼远钧只当他是弟弟,一时又觉得正经兄长不会对弟弟说那种笑话江从鱼只是心大,但又不是真傻子
要是他没察觉不对也就罢了,他察觉不对劲以后便觉得两人相处时处处都透着不同
有那么一瞬间,他是真的觉得楼远钧是要做点什么的
可要是真越过了那条界线,事情又该如何收场才好
江从鱼敲了敲自己的脑壳,头一回觉得自己的脑子居然不够用
林伯见江从鱼一脸苦恼,不由关心地问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江从鱼哪里能和林伯说这种心事,摇着头说:“没什么,就是想到又要好些天见不到楼师兄了。
他想问林伯知不知道楼远钧家里的事,话到嘴边又觉得背着楼远钧打听这些私事不太好,只能回去洗了个澡收拾好自己、带上楼远钧准备的食盒回国子监去一路上江从鱼都在那自己瞎琢磨
楼这个姓氏是国姓,但也并非所有姓楼的都是皇亲国戚。
当初先皇登基后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靠朝廷养着的宗室待遇给削了,不少宗室都已经与平民无异。有些被削后不服气的,更是直接被当场格杀或者贬为庶民,还要补一句说这一支的后世子孙永不录用。若非先皇把这砍出来的开支拿来肆意挥霍,凭他处置宗室的雷霆手段便会被文官称颂是明君了
毕竟宗室子弟大多横行霸道、奢靡无度,且还占据了大量不纳税的土地与屋宅与不服徭役的人口,能砍掉这笔开支的话足够养出一支能威慑四方的军队了。可惜啊,先皇最终成了臭名昭著的昏君,
楼远钧的行止与气度皆不寻常,又自称自己是罪人之子没法入仕,说不准就是当年被先皇批了一句“永不录用”的宗室子弟想都知道这样的出身有多尴尬。
这就能解释楼远钧幼时为什么遭了那么多磨难
楼远钧显然并非想庯庯碌碌过一生的人,否则也不会入了韩统领的幕府
这大概就是楼远钧说是玩笑的原因吧。
世人虽不至于容不下男子之间相恋,但到底不是能摆在明面上来说的关系。
那些达官贵人私下爱亵/玩貌美伶童,大多也只当是闲暇时的消遣罢了,到了要嫁娶的年纪还是会娶个正头娘子回家主持中馈的。何况他和楼师兄都不是只想亵/玩对方的那种人。
一时的欢愉易求,一世的相守难得。
既然注定不会有结果,那还不如只当至亲兄弟来得好,至少岁岁年年都能相见
他要给楼师兄当一辈子的好弟弟,以后绝对不再对楼师兄胡想瞎想
江从鱼想明白了,登时不再沉湎其中,很快便恢复了平时的精神奕奕。他拎着两个沉甸甸的食盒跑进国子监,还没进本斋的门就开始吆喝:“都饿不饿饿了来吃些点心,这可是我哥给准备的!这年纪的小年轻吃再多都容易饿,一听有吃的马上跑了出来,你一块我一块地分了个一干二净,嘴里还不忘说道:“记得替我谢谢咱哥!江从角和他们激情辩论完“是我哥不是你们哥”,才发现自己只抢到一片桂花糕
“牲口啊!
江从鱼痛心疾首地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