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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宁甩开男人的手,怒目圆睁地回瞪着他:“你每次非要跟我作对的保护这些宫女们吗?”
男人直言不讳道:“臣不敢与公主作对,只是见不得她们受此折磨,还请公主手下留情。”
汝宁气的满脸涨红:“明明是那些下贱不怀好意的想要一攀富贵,我只是整顿这些有邪念的下人而已。”
男人不卑不抗地盯着汝宁:“就算是下贱,她们也是人,也是人生父母养的,也有亲人盼着他们能好好的活着,而不是让别人这样作践的。”
“你------”汝宁早已气的语结,上气不接下气的瞪着眼。
跪在地上的贞儿,更是一身冷汗,此刻的她宁愿被公主狠狠打两巴掌,也不希望看到这番场景。
汝宁目光狠戾地瞪了贞儿一眼后,怒焰冲冲地跑出了朝晖殿。
贞儿心里暗道不好,汝宁最后的那一眼,恨不得是要把她千刀万剐了,毕竟一个公主因为她而很没面子的被人这样数落,多少脸上挂不住,看来这一遭她是躲不过了。
贞儿也暗自替男人捏了把汗,他竟然敢这样顶撞汝宁公主,难道就不怕公主一状告到孙太后那里去吗?
正想着,男人已经拿起了水桶,贞儿反应过来地冲到他面前,一脸的冷漠:“还是让奴婢来吧,这是奴婢应得的惩罚。”
没等男人反应过来,贞儿一把夺过水桶,她之所以冷漠,只希望他把她当个怪胎,是不需要任何人来帮忙怜悯的。
果然,男人没再阻止贞儿,只是复杂地看向她,有愧疚,有怜悯,也有------心疼。
贞儿心里暗讽自己,他可怜她是真的,怎么会有心疼呢,她哪配的起呀。
贞儿漠然地走向水井旁,忍着手痛拉起井绳,只见手心里又一个水泡破裂了,有丝丝的鲜血渗出,楣樱赶忙上前帮她拉着井绳。
等水桶盛满了,楣樱伸手就要帮贞儿拎,贞儿忙阻止着:“我自己可以,让姑姑知道了,你又要挨打了。”
楣樱终于忍不住的呜咽了起来:“贞儿姐姐,你的手都已经流血了,就让我帮你拎吧。”
贞儿强硬的阻止着,而此时谁都没有注意到她们身后的男人突然激动的轻颤了下身,手指木木地曲卷着,眼神异常缠绵悱恻的悲恸欲绝。
就在贞儿的双脚要迈出朝晖殿时,她身后响起的悲戚声音,让她完全停住了脚步。
“丫头------你是贞丫头?”男人的声音里透着无限的痛彻。
霍然,贞儿惊骇地膛目结舌,两手早已失了力气松开了水桶,新打的水潺潺的流向地面。
万贞儿怔愣着,她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听到这三个字了;以为这一辈子都无法见到那个心心念念的人了;她以为今生今世都不会再听到有人这样唤她了,她以为------她以为------
多少个‘以为’,让贞儿痛不欲生的流下了泪,这世上能叫出这三个字的人,就只他了------
樊睿,她的睿哥哥。
贞儿呆呆地转过身,泪水里的樊睿就如梦一般虚渺,清白清白的,那么近又那么远:“你是------睿哥哥------”
原来,他还好好的活着;原来,他就在她身边却又那么陌生;原来,他已经这么出色,而她却活的像个蝼蚁;原来,他们早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原来-----
原本欣喜的内心,却因为种种‘原来’而悲悯了起来,曾经多少个夜晚,贞儿幻想着千百种与樊睿重逢的画面,却不知,他们竟这样相遇了。
他是个尊贵的大人,而她,却是个卑微的下人。
樊睿迈着步子走向贞儿,脸上流露出失而复得的喜悦,深眸里全是薄薄地清雾,似要结成冰粒般滴下来,开口的声音涩涩哽咽:“我早应该认出你才对,你那么喜欢玉兰花,又那么喜欢翩舞在玉兰树下,明明就是我的贞丫头,但我却没认出来,我不应该相信别人的话,我就知道你没死,我就知道。”
贞儿瞬间惊觉地向后迈着步子,保持他们之间的距离,樊睿不解的愣住:“丫头?”
贞儿藏起隐隐的哀痛,卑微地跪在地上:“奴婢卑微,不配与大人相识,您要是为奴婢着想,就真当奴婢死了,还请大人成全。”贞儿用力的磕了个头后,不等樊睿回应,她冲出了朝晖殿。
贞儿的眼泪夺眶热奔,苦苦涩涩的,像是中了孔雀胆的毒,痛苦难忍。
身后不时传来了樊睿唤她的喊声,贞儿激灵地躲进了一处宫门角落里,用手紧紧地捂住自己呜咽的嘴。
隙缝中,她看见樊睿狂奔的身影,嘴里不时的唤着贞丫头。
贞儿眼中的泪水决堤的像瀑布般汹涌,既然知道樊睿很好的活着,那她就要好好的守护着他,她不想因为自己低贱的身份而连累樊睿,只要知晓她的睿哥哥好好的活着,她就心满意足了。
贞儿不知为什么,所有的心满意足却都演变成了痛心疾首的哀鸣,心如刀割般的刺穿着全身,久久地不能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