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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不能让伙计小厮来拿走，而是他知道李永棣今天是在立威。
既然刚刚李永棣帮自己在内务府里立了威信，那么自己也得帮李永棣把威风给立起来。
最好的办法，就是像手下一样去帮李永棣做事。自己都这样了，别人哪里还敢有所不逊？
张书衡把盒子放在一边之后连忙去叫人上菜。
当菜品一道道地被送上桌来的时候，李永棣却是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众人看着李永棣拿起了酒杯，也马上站了起来。
李永棣呵呵笑道：“都坐下吧！衙门有衙门的规矩，酒桌有酒桌的规令，敬酒有敬酒的礼条。你们既是给我面子来了这里，那我就一人敬一杯过去，不会不给众位面子的！”
李永棣说着转身面向了张书衡：“我是什么样的人其实舅舅你是了解的。我平日闲散得很，又好与女子纠缠，早上是绝计起不来床。而下午我又得去寻花问柳，更是没空。内务府又向来杂事多，我即是没空来衙门，那些个杂事就拜托给舅舅您了！我在这里敬您一杯，我不在之时，内务府就全靠您了！”
李永棣这些话可不只是说给张书衡听的。
明显是在告诉别人，以后在内务府，张书衡说的话就是自己的话！
李永棣从进来到现在，不仅是在给自己立威，也是在帮张书衡树立威望。
“那位失了手的，就算是伤好了能下床走动，他的手在盒子里装着，想来也拿不了笔了。至于慎刑司的郎中，怕也没办法再从土里爬起来了。你呢写份奏疏，随便保荐三个人上去，父皇若是问起来，你便说是我的意思！”
李永棣说了两个人，却让张书衡保举三个人，张书衡一听就听明白了李永棣一定会对那位没来的广储司郎中下手。
张书衡更是明白李永棣这是都让自己去扶植亲信，不由得心中又生起一片感激。
他连忙也高举着酒杯说道：“臣定不负六爷重托！”
二人饮了一杯之后，张书衡连忙给李永棣满上酒。
李永棣看着胖子笑着说道：“死胖子，你在会计司做了么多年的郎中，该干的事情你是一件没少干！原本应该是你的手在盒子里将着的，但你给爷面子，肯来赴会，这就够了！过此日子爷会派身边亲信来内务府盘账，你多费点心配合一下。不要给爷找麻烦！”
“属下不敢！”
“你最好是不敢。你会计司的账乱，盘账之时你最好多解释几句，若是不想解释或是解释不通，呵呵，想来你手下的那些小吏会给你备好棺材，让你躺里头好帮他们将这个罪给顶了！吃完了这一顿以后就出去乱吃东西了，小心马自己吃死了！没事也别出门，即使去内务府上衙也最好多带点家丁什么的！”
李永棣这是在提醒他，此时最想让会计司郎中死的，可不只是他的手下，而是那位在内务府经营了许多年的三皇子！
胖子连忙应道： “是是是，属下明白六爷的意思。”
“来。饮了这一杯，祝你能活过今年！”
“多、多谢六爷……”
李永棣与胖子喝完酒，又一位一杯得敬了过去，却是一口菜也没吃。
空腹喝酒，最是醉人。
等李永棣敬完了酒，便已觉得有些微醺了。
他没有坐下，环视了一眼众人之后说道：“众位好似有些不开心呀！想来是因为爷在场，让大家都放不开来吃酒了！”
“不不不。”张书衡连忙解释道：“六爷您说的哪里的话，能与您……”
“我不是没有眼力界的人！酒也敬过了，留在这里也会碍得你们吃不痛快，我且离且退吧。舅舅，出来一下，我有点私事找你说。”
“私事？哦，好好好。”
“你们接着吃，最好是商量一下后面该如何把内务府的事情办好！”
李永棣说着离席而去。
那张书衡连忙站在李永棣的身后，也一同出了雅间。
红塔山庄没有公共用餐大厅，来这里吃饭的人现在几乎都在雅间里。
在外面走动的就只是些杂工。
李永棣与张书衡也就走了几步，离开了房门口一定距离便停下了脚步。
李永棣看着黑下来的天色，叹了一声，也不说别的。
张书衡站在李永棣身边连忙说道：“皇后娘娘平日里是霸道了一些，难得皇上给了您这么一个机会，您也见好就收。爷您今日办的这些事情，还不知道贵妃娘娘与皇后娘娘那里会怎么闹呢。想来……想来您在这个任上是坐不了多久的。您知道，臣也知道，所以您才在他们面前这么捧臣的。”
李永棣叹道：“憋屈，真憋屈呀！”
张书衡应道：“皇后毕竟是皇后，您多少收着点脾气，那件事情是皇后的不对……”
“我不是在叹自己！”
“什么？”
“爷我在说你呢！都说张家五子，泰山最良。殊不知张书泰与张书华的功名都是礼部那些人在父皇的授意之下给的。唯有你的功名是真正自己考出来的！”
张书衡心中一慌，问道：“六爷您……您怎么知道的？”
“那一年裴翰林不是在翰林院里偶然得了一本率滨先生所著的蒙学书么？”
“嗯？”
“他想知道这位率滨先生到底是谁，想着这本书能在翰林院里出现，那人就一定参加过会试、殿试。但他自己却不敢贸然去贡院里查卷，于是就让八弟求我一起去贡院那边翻一翻。八弟的面子自是要给，我与他们二人翻了一天，虽然没翻出用台阁体写的卷子，却是翻到了以前你所写的那一份。奇才呀！”
李永棣的一句“奇才”叹得张书衡是心绪万千。
李永棣接着又说：“即使是上一科状元郭子恒，亦不过如此！明明你是状元之才，如何就能在会试之时黵卷了呢？即是有此才学，为何不继续科考，中他个大功名呢？”
黵卷，即是科举考试时卷子脏了。
凡卷子被弄脏皆不得中，这是不成文的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