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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曼汐絮絮叨叨,完全进入了无意识状态。
顾词安没有打断她,任她说,即便很多话都听不清楚,但大致还是能了解她的心事究竟几何。
原来她是在意自己的。
即便她向来没有什么直接的表示,甚至连暗示也没有。
顾词安突然觉得自己不够了解她,原来是个城府这么深的女孩,完全不像十五年前那样,想哭就哭,想笑就笑,什么话从来都不憋在心里。
可以想见,这些年来她的人生际遇大概也是波澜曲折的,否则怎么学得会将所思所想都藏在心里,只有醉酒的时候,理智被麻醉时,才肯吐露自己的心声。
她在意自己,这个发现起初让顾词安感到一阵喜悦,可紧接着,想到无数的现实问题,他的心沉了又沉,完全高兴不起来了。
原本已经打定了主意默默守护在她身边,可现在……
“顾词安你以后离我远一点……你到底要怎么样啊……乔菲娜好像很喜欢你的样子……可是关我什么事啊……你个大傻瓜……我可不像你那样多管闲事……以后你俩怀不上孩子可别来找我……哈哈哈……”
苏曼汐还在絮絮叨叨,说的话也越来越不着边际,顾词安有些哭笑不得。
他拉住她的手,将她搂在自己怀里,轻声问道,“你真的不记得我是谁了吗?我这些年长相变化很大吗?”
他也知道自己算是对牛弹琴,这时候的苏曼汐完全处在自动驾驶状态,狂飙在自己的臆想中,对外界传来的声音毫无反应。
他看着女孩红扑扑的小脸,时而蹙起时而舒展的眉头,突然想对她说点什么,即便她什么都不会记得。
“其实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找你们,我本来以为你已经……没想到,我不仅找到了杜阿姨,还找到了你。”
“可是你完全不记得我了吧?或者,你应该特别恨我吧?当时如果我不离开的话,就算掉下去也是我们一起。”
“你肯定会觉得我是察觉到了危险自己跑了,其实不是的,我是要去找帮手,可没想到就是那么巧,对不起……真的对不起……那场火灾其实就是冲着我们来的,殃及到了你们。”
“后来我们很快被接走了,那以后就彻底切断了跟你们的联系,不是我故意不跟你道别的,实在是没办法的事情……”
“我知道你每天半夜醒来都要到处查看就是因为那场火灾,没想到这件事情留给你这么大的阴影,我……或许我根本就不该出现的……”
说到这里,顾词安似乎帮自己理清了思路,他觉得应该是这样的,他可能根本就不该出现在苏曼汐的生命里。
只不过或许是命运使然,他们居然因为顾家煜再次相见。
他自以为是地为她做了很多事情,结果到头来,还是给她带来了痛苦。
而这一次也是一样,他根本无能为力。
第二天早上醒来时,已经是烈日当空。
苏曼汐迷迷糊糊睁开眼,只觉得头脑发胀,胃里也很不舒服。
她从床上坐起来,好一阵子才回想起昨晚发生了什么。
她好像跟顾词安一起喝酒来着,后来好像因为什么事情,她心里觉得烦躁,所以喝了很多。
之后就是大脑一片混乱,她好像说了很多话,顾词安好像也说了什么,却完全记不起来了。
她拍拍自己的脑袋,打算去厨房煮碗汤药解宿醉,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睡衣。
她拉开睡衣一看,里面的内衣也不见了。
顿时脸热得发烫,一股怒火窜上心头。
顾词安,你个王八蛋!
她换好衣服就冲出房间,打算质问那个家伙昨晚到底干了什么。
结果,顾词安房间的门敞开着,里面没有人,她接着拿出手机拨了过去,却响了半天也没人接。
混蛋!王八蛋!
苏曼汐几乎认定了这家伙昨晚一定占了自己的便宜。
要不然怎么连电话也不敢接?
正当她又羞又恼,打定主意要找他算账时,平日里照料顾词安起居的阿姨抱着晾晒好的被褥和衣服走了过来。
“苏小姐,感觉怎么样了?昨晚你喝了太多酒,吐到衣服上了,先生让我给你换下来洗了,呐,已经干了。”
说着,阿姨将衣服递给了她。
苏曼汐一愣,问道,“昨晚是你给我换的衣服?”
阿姨点点头,“是啊,昨晚后院就我一个人在这,先生当然是不方便的。”
听上去就像是在说她明知故问。
苏曼汐顿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错怪了顾词安。
“哦,谢谢你了阿姨,辛苦你了。”
阿姨看她这么客气,立即笑道。
“辛苦什么呀,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先生这么在意你,那我们自然要顺着先生的心意不是?”
这话在苏曼汐听来极其暧昧,尤其阿姨似乎还特意加重了“在意”两个字,像是生怕她听不懂其中的意思。
还有那笑容,那眼神,分明就是在打量和揣测。
苏曼汐有些不自在,再次向她道了声谢便回房间洗漱去了。
由于起床的时间太晚,苏曼汐来到餐厅的时候,发现桌上已经摆好了午餐。
除了顾词安,大家都在。
杜医师和小燕看她来了,都招呼着她坐下,帮她摆好碗筷,爸爸见她来了,笑容有些不自然,两只手放在桌子上搓来搓去。
杜红玉难得清醒,问了句。
“汐汐啊,什么时候开业啊?我看好像都准备得差不多了,我还说要给你帮忙的……”
趁着妈妈清醒,苏曼汐赶紧坐在她身边,想着跟她多说几句话。
她拉着妈妈的手,温声道,“妈,没什么要忙的了,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就在后天,你们等着到时候一起热闹热闹就好!”
杜红玉满脸都是欣慰,望着苏曼汐,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你打小就争气,汐汐,这么多年,苦了你!”
欣慰的脸上流露出心疼,杜红玉久久注视着她,突然说了句。
“汐汐,你的眉眼……越来越像你的外婆啊……”
这句话刚一出口,苏曼汐愣住了,她下意识地看向老爸,只见苏大勇的神色微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