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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娘爽快应了,挥挥手,新芽与尔雅一齐上前,将两只精致漂亮的木匣子送到孙大家的手边。
“这……”
没等对方推辞,丹娘笑道:“古人求名师,尚要多次登门,备以重礼,也是我运气好,今日头一次便成了,这点子心意权当是替我那外甥女交了插班的束脩,既女先生不吝赐教,收下了她,这些东西是万万没有不收的道理的,这方为尊师重道,还请笑纳。”
孙大家眉眼微动,嘴角轻启:“既如此,那我便收下了。”
大约是送的礼物很合女先生的心意,接下来详谈的时候,丹娘明显感觉到对方语气温和许多,整个人显得和善可亲许多。
从恭亲王府出来,时候已经不早了。
丹娘辞别谢二,坐上了回府的小轿。
这个朝代车马劳顿,出行不便,她一开始便算准了今日只能跑一趟,再去荣昌侯府,怕是要等明日了。
松了松略显僵硬的肩头,丹娘小憩了一会儿,等到了府门口时,陈妈妈竟守在偏门处等着。
一见丹娘,陈妈妈疾步上前:“大奶奶,您可回来了,您赶紧去瞧瞧吧,咱们太太今日想帮您料理一下庶务,谁知那账房油盐不进,死活不愿交账本,把太太都给气倒了。太太心疼奶奶,便不让老奴与您说,可老奴心里过不去……想着总归要让大奶奶您知晓,这才等在了这里。”
陈妈妈语气急切,嗓门又大,在这空旷的府门外说话,好似一面肆无忌惮的锣鼓,恨不得惊动街头巷尾不可。
丹娘徐徐跨进门内,面上不显风浪,依旧一片平静:“今日太太身子好些了?”
“是呀,早起用了奶奶送去的山楂牛乳糕,觉得还克化得动,还多用了两块呢,上午晌,太太觉着好些了,精神也不错,想着奶奶您今日要出门,便想着帮衬着一二,谁知竟出了这档子事儿。”
陈妈妈边说边低头抹泪,满脸担忧自家主子的模样。
丹娘不慌不忙,转脸吩咐下去:“去请太医来瞧瞧,若是张太医正当之,便请空闲没挂牌子大人来。”
尔雅应了一声,迈着利落地转身。
陈妈妈有些惊讶:“哪里需要这般麻烦……太医早上已经来过了。”
“不是说太太身子不好了么,还是请太医来看看,我也安心。”
丹娘莞尔,口中说得温柔,脚下的步子却半点没有往沈夫人院内去的意思,依旧不慌不忙回到自己的燕堂。
陈妈妈傻了眼:“大奶奶不去瞧一瞧么?”
“自然是要去的。”丹娘正色道,“只是我刚从外头回来,也不知会沾染上什么病气或是不干净的东西,还是先洗漱更衣再去过去瞧一瞧。”
这理由新鲜又让人挑不出毛病来,就连见多识广的陈妈妈都一时间愣住,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丹娘已经进了里屋。
两个小丫鬟依着规矩关上了大门,在门口守着。
陈妈妈又不好硬闯,心下慌成一团。
丹娘才不管陈妈妈在想什么,她按部就班地更衣净手,又让新芽替自己重新梳妆,做完了这一切,她又用了两盏香茶并几块点心。
那山楂牛乳糕滋味确实不错,酸甜浓郁,香浓可口。用的是庄子里新鲜下来的牛乳和新摘的成熟山楂做的,冯妈妈不愧是厨房里的一把好手,在甘娘子的帮忙下,居然能做出这般新奇的果子,让丹娘满意不已。
忽而又想起早上送去给沈夫人的那一份,她不免有些惋惜。
休息片刻,待太医到了,丹娘才重新出门,迎着太医将人一路送到了沈夫人的屋内。
陈妈妈这会儿已经没有脾气了,一张老脸板着,好像谁都欠了她两吊钱似的。
那脸色看的尔雅很不痛快,几次都想开口提醒,都被新芽按住了。
诊脉后,太医说无妨,大约是早期累着了,有些疲惫,多休息就好,另外还查了之前的药方。丹娘不放心,又请太医去瞧了药渣,确保沈夫人入口的汤药安全无疑。
一番操作后,又送上厚厚的银封,才算送走了太医。
沈夫人坐在床上,脸色缓和了一些:“哪里需要这般费事了,不过是年纪大了,有些累了……倒让你麻烦了,忙了一圈还要来问我这边的事情。”
“母亲这般说就是在折煞儿媳了,照顾您是儿媳应尽的本分,哪里说的上麻烦。”
“我也不过是想着别做个不中用的老东西,身子好些了,就该帮你看看,这府里这么大,平日里没人看着如何能成?哪晓得,你那账房先生却是个硬骨头,无论我怎么说都不成……”
沈夫人苦笑着摇头,“是我不好,反倒累着自己了,这府里总归是你来当家做主的。”
这话深意极重。
丹娘听着,眼眸沉沉,面上笑容不减。
待沈夫人说完,她才缓缓笑道:“这是自然。”
沈夫人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什么?”
眼前端庄斯文的年轻主母笑得越发明媚坦荡,只见她微微弯起眉眼,殷红的唇瓣轻启:“儿媳觉得您说得对极了,这府里总归是我来当家做主的,哪里能让母亲费心劳神,您是来养病的,若是还叫您拖着病体帮儿媳操劳,岂不是叫外人觉着我这当家主母无能么?”
她的笑容太过灿烂,沈夫人看得越发不爽。
相信只要是个不傻的,都能听出方才她那话里的尖酸之意,换任何一个年轻女子听了,都会惊慌失措。
怎么也没想到,丹娘居然顺竿爬,不但没有半点惶恐,反而愈发淡定自在。
偏这话是沈夫人自己说出去的,她想反悔都不成。
“您就别操心了,那账房先生瞧着脾气硬不好约束,可要知道,账房就须得这样的人才才稳妥了,若是随便来一个人就要看账他都允诺了,我这账房不就成了人家的茅房了,什么人都能进的。”她笑着替沈夫人开解。
沈夫人扯了扯嘴角,怎么都笑不出来。
丹娘恍若未觉,依旧语气温柔地关切着,仿若婆母告状的事情只是最小的一件小事,也不准备责罚那个以下犯上的账房先生。
“你府里的这些人这般对主子,你都没个话?往后他们岂不是要骑到你头上撒野?”沈夫人忍不住了,“即便我是客,那也是你的婆母!”
在婆母跟前,儿媳说什么都不算数的。
沈夫人就是在提醒丹娘这一点。
她忍不住严厉了些许,双眼直直地瞪着丹娘,非要对方给自己一个交代。
对视间,丹娘的笑容也一寸一寸冷了下来。
暮色四合,落日余晖透过那银红纱照了进来,落了一地金沙般的绚烂,给布满绒毛的地毯都撒上了一层光辉,美轮美奂,叫人窒息的美。
丹娘就坐在这余辉的一角里,任由自己的裙摆迎着光熠熠生辉,上头用银线绣成的百花戏蝶的图案仿若活了一般。
一眨不眨地凝视着沈夫人,她垂下眼睑,捻了捻白皙的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