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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鱼川距贺浑霸府所在的晋阳不过二百多里的距离,但由于其间有近一半是山路,因此,莫小丰一行人当日只赶了六七十里路,天便黑了下来。
前方派去探路的亲卫回来禀报:"前面约五里处有座文殊院,院廊甚为轩敞,可以作为歇马之处。"
莫小丰虽急于赶到霸府查问究竟,无奈山道崎岖难行,又兼正值隆冬时节,夜行有诸多不便,遂决定到文殊院借宿一晚,待明日天亮再启程赶路。
小德子奉命前去与寺中沙门接洽相关事宜,不多时回报:"寺中住持已答应咱们借宿的请求,只是希望能布施些香烛钱。"
在自李鱼川动身前,莫小丰便吩咐将从邺都带来的聘礼尽皆留了下来,此时听说沙门要讨香烛钱,遂命一干亲卫各自搜检随身携带的财货,堪堪凑了十几贯钱,交给小德子拿去支应寺中,同时,他率领大队人马随后便欲入寺落脚。
可哪知就在这时,却看见一名身材胖大的中年沙门追着小德子从寺中走了出来,嘴里嚷嚷道:"按每人一晚半贯钱算,你们只有二十几人能进寺内歇息,其余的人和马统统不能进寺。"
小德子不满地争辩道:"你这寺内仅有七八间客房,我们大多数人还得在院内搭帐篷过夜,凭什么一人就要半贯钱?"
中年沙门声气不善:"就因为是在院内歇宿,才酌情减半,每人只收你们半贯钱的。若是都有客房可住,每人一贯少一文都不行!"
莫小丰听得心头火起,迈步向前,拱手说道:"这位师父,我等随身不曾携带许多的金钱,你看这样好不好?我们先按你说的价钱写张欠条给你,多则三五日便派人补足钱款。"
中年沙门一翻白眼,说了句:"不行,拿不出现钱来,只能允许二十人入寺!"
"你这和尚也太贪财了吧,也不睁眼瞧瞧,咱们是谁?"小德子气乎乎地伸手就要去掏大将军府颁发的铜制腰牌。
哪知中年沙门却冷笑道:"你们是谁?难道还能大过晋阳霸府的几位大人不成?今天即便是邺都来的贵人,也得如数交齐了香烛钱,方能入得文殊院!"
小德子掏出腰牌,正要亮给中年沙门看,扮作莫小丰贴身护卫的封羽衣忽然开口说道:"师父你恁心急了吧?我家公子可是李鱼川的贵客,他给你打的欠条,来日由李公派人来与你结清,如何?"
中年沙门上下打量她两眼,问道:"你说的可当真?"
封羽衣转头向紫苏递了个眼色,紫苏迈步向前,从腰间摸出块桃木符擎在掌中,说道:"你可看清楚了!"
中年沙门凑近观看,登时神色大变,陪笑问紫苏道:"您是‘桃叶'的义士?"
紫苏矜持地点头答道:"奉川主之命,护送公子前往晋阳公干,还望师父行个方便。"
中年沙门赶忙向莫小丰赔礼道:"好说好说。小僧有眼无珠,方才多有怠慢,还望公子莫要在意。公子请。"
莫小丰万没想到报出李鱼川的名号,竟比晋阳霸府还要管用些。待带领众人入寺安顿了下来,寻机问封羽衣道:"封小姐,这座文殊院是李鱼川捐资修建的吗?为何你一报出来自李鱼川,那和尚连欠条都不再提了呢?"
封羽衣笑道:"公子有所不知,这附近方圆百里内的所有寺院虽非李鱼川捐资修建,可是寺中所需的一应粮食,柴炭等物都由李鱼川供应,您说,这寺里的和尚敢慢待李鱼川的贵客吗?"
莫小丰听了这话,心中感慨道:看情形,这李鱼川俨然就是国中之国啊!父王生前为何能容许民间有如此强大的一股势力长期存在呢?
中年沙门带着两个小沙弥,殷勤地送来了热气腾腾的斋饭。莫小丰忽然想起中年沙门在寺外说的话,于是问道:"请问师父,近来有晋阳霸府的官人来寺中借宿过吗?"
中年沙门讪笑着答道:"有的有的。"
"是哪天的事?来的有几个人?"为了避免引起中年沙门的疑心,莫小丰伸手拿起块热面饼,边吃边随口问道。
“就在前天,来的共有五位大人,说是要去潞州公干的。公子,这饭菜还可口吗?"中年沙门似乎不大愿意说起这一话题,转而问道。
"不错不错。外面的兄弟们吃的都一样吧?”莫小丰见他如此,不再追问,顺势说道。
与此同时,在隔壁的客房内,紫苏和封羽衣之间正在进行着一番对话。
就听封羽衣问道:"先前没来得及细问,芳媛既差你护送太原公赶赴晋阳,那么她和太原公的婚事也因此推迟了吗?"
紫苏摇摇头,答道:"详细的情形我也不大清楚,只听小姐说,她担心公子此行会有危险,所以命我随行护卫。诶,封小姐,您为何也要随同公子一道前往晋阳啊?"
封羽衣不便对紫苏说起昨夜随莫小丰上玉柱峰赴雪隼之约的事,遂叧找借口说道:"这不是和芳媛早就说好的嘛,要我指点一下她夫君的武技。对了,我听他说,在邺都时已拜在了会安大师的门下。照此说来,你可是他正儿八经的师姊。来时如有机会,不妨由你代会安大师传授他一两样武技,如何?"
紫苏忙摆手推辞道:"那可不成,我哪会传授别人武技呀!"
封羽衣坚持道:“有什么不成的,那日咱们在'川来川往'外试探他的武技时,我见他出拳发招虽然毫无章法,却也能和你这位三品高手周旋了十几个回合,单凭他这一身蛮力,若是稍加点拔,即便不足以与人一较高下,勉强自保应是不难做到。"
紫苏听她这么一说,不禁好奇地问道:"那,依封小姐之见,太原公适合习练哪一种武技呢?"
"唔,我觉得少林的七十二绝技中,诸如一指禅,弹指神通这样过于高深的功夫恐非一两年内可以练成,不如就从最基本的拳掌套路中选择一种传授给他即可。你觉得罗汉拳怎样?"
紫苏红了脸摇头道:"罗汉拳是男子入门习练的功夫,我怕是教他不得。"
封羽衣笑着劝道:"没事的,以你的修为,只需稍加熟悉些拳式招数,教他还是绰绰有余的。"
紫苏既觉难以推辞,又有点儿难为情,便问封羽衣道:"我家小姐既托请您传授太原公武技,封小姐您为何不直接出面,而要假手与我呢?"
封羽衣王顾左右而言它:"哟,咱们的饭来了,好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