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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雪寒霜,杭城的冬,比去年来得早。
街角的小吃摊腾起阵阵白雾,老板遇到行人路过,便会高声吆喝,要不要尝尝自家的小吃。
街角深处,一家名为“温市瘦肉丸”的小摊,这几天收获了一枚奇怪的回头客。老板王桂芳,熟练地将团好的肉丸下锅,眼睛时不时瞥向旁边。
这男生长得挺漂亮的,比自己女儿还漂亮!高高壮壮,就是有个不好的怪癖,每天都戴着个黑色口罩,只有在吃瘦肉丸时才临时扯下,奇怪得很。
“桂婶,记得多放芹菜段,少油多醋!”杨湘关闭手机,转头对老板叮嘱道。
“好嘞~省得。”王桂芳缓了缓神,露出一个和善眉目,微笑道,“诶~对了小伙子,天气冷嘞~多穿点衣服!你是做什么工作的,有没有女朋友呀?”
杨湘被突如其来的关心虚晃一枪,果然,干餐饮的就没什么不敢聊,老板的热情来得哎~
“桂婶,我还在上学,但平时也会出去赚点外快。”杨湘起身,来到摊车前,一边往煮好的瘦肉丸碗里加醋,一边回答老板的问题,“而且,我已经有女朋友了,桂婶就不用惦记我咯~”
“嗐~那挺可惜咯,本来还想给你介绍个条件不错的漂亮姑娘,你长得这么好看,也不知道哪家女孩这么好福气哩~”王桂芳笑着叹了口气,眼底晃过一抹忧伤。
“桂婶,你说的那位漂亮姑娘,不会是您女儿吧?”杨湘撇了撇嘴,将热气腾腾的瘦肉丸端到刚才坐的那张小桌上,转身问道。
“哈哈哈~没错。”被小伙子一语道破,王桂芳也不觉得尴尬,大方承认道,“对了,小伙子,你怎么成天戴着口罩呀?长这么好看,害怕见人?”
“桂婶~实话跟您说,我是个怕生的人,要不是您这人少,我都不敢上前哩~”杨湘满口胡诌,也不管老板信不信。
“哦~我说呢,之前还以为你是电视里某个漂亮小人儿呢!”王桂芳把火关了,这一天天的,出来找吃的人越来越少,看了眼冷清的街面,她索性跟旁边小伙聊起天来。
“呵呵呵~咱哪有那能耐呀,倒是桂婶您,手艺这么好,为什么不寻一家店面做大做强呀?”杨湘心里一咯噔,连忙扯开话题。
“哎~以前是有这么个想法的,但老汉早些年得病嘞,这医药费花得七七八八,还在家里养着呢。”王桂芳眼神一黯,无声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好在孩子争气,儿子找了份不错的工作,女儿也刚毕业出来,这会说去什么北漂、南漂、到处漂,要追寻自己的梦想~”
“哎~~~这女孩子家家的,每天跑去酒吧给人家唱歌,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万一要是遇到坏人”王桂芳提起女儿便黯然神伤,幽幽倾诉着,“你说我又不求她大富大贵,毕业后有份安稳的工作,再遇到个对她好的人,就很满足哩~”
“现在倒好,跑到那人生地不熟的京城,也不知过得怎样哩!糟心得很哩!”
王桂芳为子女的考虑很质朴,杨湘对这位母亲的想法十分敬重。也许是表达关心的方式不对,母女俩的关系出现了隔阂。
“嗐~天下父母都一个样,哪个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好,桂婶便安心吧,说不定您闺女真的能闯出一片天地呢?”杨湘看着神色低落的老板,安慰道。
“希望吧~”
星源传媒科技。
某人的专属录音棚内。
杨湘这几天一有空便整理记忆中熟悉的曲儿,厚厚的笔记本都快被他写满了。
与小摊老板王桂芳的谈话,让他回忆起那首感人肺腑的《是妈妈是女儿》,直白的对话娓娓道来,就像母女俩在互相倾诉、互相坦白,直至理解,成为彼此。
将歌曲的最后一句歌词写下,刚好,两厘米厚的笔记本被安排得满满当当,一页不差。
滴滴滴~
微信传来熟悉的提示,某人开始催自己了。
“嘛呢~这么久才接视频,你是不是”手机里的人儿满脸幽怨,一翘一跳的眉弯无不显示自己内心的欢喜。
“在整理资料呢,怎么了?今天没有演出啊?”杨湘面带笑容,一脸无奈地看着李云安,没想到昔日大大咧咧的花少三姐竟也有这般小女人的娇媚。
“你还好意思说!什么时候来京城?”李云安佯装生气,小嘴嘟囔着,委屈兮兮地问道,“我妈交代了,让我带你去见她。”
“嗯,咱周日就过去。岳父岳母有什么爱好或者忌讳的,你先跟我说说,免得小婿到时候出了洋相,折煞夫人您的面子就不好了。”
“油嘴滑舌~边儿去~八字还没一撇呢!”李云安对男朋友的谄媚不屑一顾,但嘴角溢起的弧度却藏不住,这话她爱听。
小情侣一旦通话,没个一两小时,是断不了的了。
“安安,怎么样?”佟珊见女儿满脸幽怨不舍地挂断电话,好奇问道。
“周日过来,妈,到时候别吓着人家。爸,特别是你。”李云安瞥了眼妈妈,又扭头看向沙发另一头坐着的中年男人。
“点你呢,李政岩。瞧瞧,你女儿还是不是你贴心的小棉袄~”佟珊用脚碰了碰丈夫,揶揄道。
“她自己喜欢就好,那小伙的背景很干净,倒不是什么大奸大恶的人家。”李政岩摸了摸扎手的短发,叮嘱道,“恋爱可以先谈着,但结婚是不是早了点?”
这是作为一位父亲最后的倔强,毕竟含辛茹苦养了二十多年的大白菜,眼看就不在自己的菜园了,心底终归难以接受。
“早什么早?!李政岩,天天跑去隔壁逗人外孙就很开心是吧?”佟珊撅着嘴,气不打一处来,委屈道,“你们这一个个的,不是跑营里就是赶外地跑的,留我一个人在家就很满意呐?”
“哎呀~~我亲爱的好妈妈,爸不是那个意思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说是不是?爸!”李云安往母亲靠了过去,抱着她的手臂,眼睛却看向父亲,不断地眨着。
“哦?!对,安安说得对!”李政岩一边说着,一边往妻子这边靠。
“你们父女俩就看我好欺负吧!”佟珊无奈,哼了一声,霍地起身回房。
徒留李政岩父女俩坐在沙发上小眼瞪大眼。
京城,后海西路76号,青巡酒吧。
黄小霞正与一群好友相聚青巡,小酌一杯,以庆祝自己的全国巡演演唱会完美落幕。
青巡是当地有名的北漂歌手聚集地,作为曾经的一员,她感恩青巡,感恩老板,感恩知遇。
这里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成名后的十年时间里,需要从吧里的众多流浪歌手中选一位自己认可的,无偿帮助他/她出一张专辑,无论该歌手最后成功与否,算作回报青巡的知遇。
所以,这么些年来,许多出众的歌手大多都与京城的青巡酒吧有着千丝万缕的羁绊。
黄小霞也不例外,但这么多年过去了,遇到过的无名歌手不下数百,没有一个符合自己心里预期的。这些歌手自是知道青巡的这一不成文规定,许多歌手抱有的目的并不纯粹。
到这来碰碰运气的歌手良莠不齐,青巡也作出不少限制,比如驻唱时间不能超过三个月、禁止冒名顶替其他歌手上台演唱等。
青巡的装饰风格保留了大部分七八十年代的元素,放到现在也非常抗打,是京城众多酒吧中的一股清流。
“来~让我们一起举杯,敬自己!敬自由!”黄小霞端起酒杯,环顾众人,微笑道。
“好!”众人也跟着起身,异口同声应和道。
昏黄的射灯下,一位年轻的女歌手,抱着吉他,眼神希冀,在满是欢声笑语的台上,拨动了命运的第一根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