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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就老些吧,反正也不指望他们干活,能教徒弟就行。赵强请那主事将自己的意思告诉了这四个老头,老头们一听全呆住了,反应过来异口同声说自己年迈体弱,实在是禁不住长途跋涉,也受了不关外的苦寒。赵强好说歹说,才说动其中的两个,许诺他们一人给一百两银子的安家费,而且就在关外替他干一年,一年之后肯定放他们回来。
赵强笑着摇了摇头,摸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难得二位如此爽快,这一千两本官就当交个朋友,也好方便下回嘛。”
工部是索额图的人把着,兵部要是想填上这个缺口,口水仗怕都要扯死人,因此明珠便在康熙面前建议直接从工部拨付了,反正数量也不多,只三百杆,工部制造库里肯定拿得出,省得到时为了这区区三百杆火铳和索额图又勾心斗角一番。
眼看事情要糟,赵强忙拉住要理论的陈聚德,满脸堆笑的就从怀里摸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恭敬的递到那主事手里。见他这么识相,那主事和司吏也没理由再为难他了,银子到手,什么都好说,跟个兵部的主事有什么好吵的。他们也怕这事僵下去,尚书大人那里不好交待。陈聚德见赵强竟然给银子他们,气得一跺脚,说句“大人这边的事情办妥了,若无别的事,下官就回部里去了。”赵强点了点头,陈聚德便涨红着脸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那主事嘿嘿一笑,亮出两根手指头。赵强见了,以为是两千斤,忙道:“好,两千斤,不知二位想要个什么价?”
工部有满汉尚书各一员,满汉侍郎各二员,赵强去的时候,主持部务的是汉尚书陈铣,得知来意后,陈铣倒没难为他,因为他已经得到康熙的旨意了,当下便让一个司吏领着赵强去了制造库。在那里,赵强见到了很多工匠在打造各式精美的器械,很多一看就是为宫里专用的,上面刻的龙和凤可不是一般人敢用的。
得了银子,事情办起来就有效率多了,不多时,用厚厚的牛皮纸包裹着的火药包就一袋袋的往马车上搬,制造库的马车不够用,临时从清水司那里又借了十几辆来,连上先前的总共凑了三十二辆马车,搬得那些工匠和苦力们是叫苦连天。东西装好后,赵强也不敢久留,忙在前头带着,驶到了西直门外高士奇那处宅子。幸好这宅子够大,不然这么多马车还真不知停在哪儿才好。不过动静虽大,却是没有一个衙门过来查问这事,因为皇上刚赏了一个索伦蛮子副参领的事已经传遍京城,所有人都知道那些马车里装的是皇上给的火铳和药子,至于数量对不对,谁又敢去比对呢。不看僧面看佛面,明相的人最好不要得罪。
“要是这样,本官也不为难你们。”赵强现在可是正红旗的副参领,从四品的官职,那司吏不过是个从七品的跑腿角色,制造库的主事也不过正六品,所以论起官职来,赵强是最大的。不过赵强一点也不敢摆什么副参领的官架子,而是委婉的告诉那司吏和主事,他是奉了圣意率领族人抗击罗刹人的,这一旦开战,火器磨损极多,刀剑弓箭什么的也是坏得快,但族内却无铁匠,不知道二位能不能介绍几个年老退休的工匠给自己,老就老些,只要能用就行。说着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又摸出两张银票来,一人一张就硬塞进了这二人手中,二人低头一看票面,都是一百两一张的。
“好说,好说,大人下次若是再来,下官肯定给大人个优惠!”那主事一把抢过银票,慌忙就揣进了怀中,气得那司吏一瞪眼,碍于赵强在,也不好当场就发飙。
赵强细看过那些火铳,和从那些正红旗清军手中缴获的火铳没什么两样,应该是统一制式的。他想既来到了工部,若是能找些自己用得着的东西,就算多花些银子也是值得的。和那主事和司吏一说,二人却连声就给拒绝了,说道“银子给得再多,咱也不能给你,更不可能卖你,否则哪个吃得消上头的追究。”
陪赵强到工部去领火铳的是兵部职方司的一个郎中,正五品的官,汉人,叫陈聚德。初听这名字,赵强以为“全聚德”烤鸭是首创的。实际上工部虽负责火器制造,但平时的火器保管却不是由工部负责的,而是由兵部统一库存,随时备换各军所需。但因拨给赵强的这三百杆火铳是康熙随口拨下的,事前并不在兵部报备过,兵部的火器储存都是根据上年各营损耗来的,所以不可能把其他地方的火铳调过来,否则这就是个缺口。
计划不如变化快,当知道三天后自己就要与一个叫伏尔哈的八旗参领出关,赵强就知道要糟,因为自己要办的事情八字还没一撇,哪能说走就走呢。别的不说,就说和周培公的约定,定好的是半个月,现在却突然提前了九天,也不知他是否愿意就这么跟着自己出关。另外虽说探到戴梓家在何处,但毕竟还没见过他本人,而且用来偷运他出关的马车都没准备好。还有,张玉书到现在赵强也没见过,替冯云解除与张家公子婚约的事自然没有下文。再加上为雅克斯翻译学校和关宁军汉化采购的书籍笔墨什么的,所有事情加一块,没个七八天时间无论如何是搞不定的。
两个老头怕是家中实在困难,在那犹豫半天终是点头答应了下来。既然答应了,赵强就不怕他们没法出关,怎么着自己也是皇帝亲口任命的正红旗副参领,带两个老工匠出关,难道还有人敢拦着不成。
一听他这话,那个司吏的脸当场便冷了下来,制造库的主事也摆起了脸子,冲了陈聚德一句:“既是皇上的意思,那就请把圣旨拿来吧。”一幅公事公办的样子,显然是知道陈聚德是拿不出旨意的,因为这事只是康熙的口谕。
那司吏和主事许是白得了两百两银子,却只让人家得了两个老头有些过意不去,将赵强拉到一边,对他说道:“火铳是不敢多给你的,不过药子却是多的,大人若是要,倒是好说。”
“一千两?”赵强露出古怪的笑容。那司吏见了,以为他嫌贵,忙道:“这一千两咱们可是要交出大部分给上头的,咱自个可是拿不了这个数……要是大人嫌贵,一口价,九百两,再少可不成了。”
陈聚德不同意赵强交银子,不快的跟那司吏说:“从工部调拨火铳是皇上的旨意,此为工部的公差,如何能让米参领交车马银子?你们工部想银子想疯了么?”
赵强一听,眼睛就亮了,忙道:“要,要,不知二位能给多少?”
二人走到一边细细商量了下,觉得这事也没什么,不过是介绍几个退掉的老家伙给他,算不上什么大事,至于他能不能将他们带出关,可不关他们的事了。二人商量好,便过来答应了赵强所求。那主事叫来一个正在干活的年轻工匠,对他交待了几句,那工匠一头雾水的便去了。大约小半个时辰,便有四个辫子从头白到尾的老头颤颤悠悠的走了过来。
当然,赵强不是真的要犯人,而是他知道虽然这几年文字狱比鳌拜主政时要减少许多,但每年仍有不少读书人因为犯禁被锁入大牢,然后举家被发配关外。而关外很多旗人却从这些流犯身上看到了赚钱的“商机”,他们蜂拥而至京城,将那些因事被叛流放关外的犯人低价买下,然后带回关外,等过几年朝廷有大赫,届时就让这些囚犯的家人拿银子来赎人,若家里实在没银子,他们也不会就此放人,而是将人卖到西北回部,从中赚取高额差价。因做这种勾当的都是旗人,所以清廷对这种事情也不予以制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却不知害了多少可怜人。而那些因文字狱被发配关外的读书人,本身就对清廷充满仇恨,再加上他们的亲身经历,便恰恰成了赵强最需要的人,根本不必进行什么“思想感化”、“晓以大义”什么的,直接便可投入“工作”当中,成本低,投入少,见效快,实在是储备读书人的最佳捷径。不过赵强也交待护卫们,买归买,但不要显眼,一次只买几个便行,每次出面买人的护卫绝不能是同一个,以防被人怀疑,反而坏了事。
制造库的人得了上官命令,很爽快的就让人去取了三百杆火铳来,配以所需的药子三千斤,总计装了十辆大车。当然,这些大车可不是白送给赵强的,而是要他交纳运送银子。
自己一年俸禄不过三十多两,这一百两相当于自己三年的俸禄!那司吏和主事虽说油水捞过不少,但单笔拿这么多银子却是头一遭,因为往常得的好处大头通常都是被尚书、侍郎、郎中们给瓜分掉,落在自己手中的可就是寥寥无几,每回能得个七八两就算不错的了,当下就心动了。
高士奇啊高士奇,你算是给我出了个大难题!火烧眉毛了,赵强也只能立即着手安排,首先他让德丘带了两名护卫拿着明珠给的银子满京城的购买书籍、笔墨等物品;葛飞虎则去车马行购买几辆用于运送货物的大马车,并请木匠进行加工,在车厢里隔个假层,保证人藏在里面闷不死,外人也看不出。余下的人则去八旗各个都统衙门打听,看有没有要发往关外的犯人。
“不是两千斤,是两万斤!”那司吏轻咳一声,低声道:“库里别的没有,火药倒是多得很,咱们是工部嘛,开矿炸山的药子自然少不了,就是多给你两万斤,上头也是查不出来的。不过嘛……”他四处看了一眼,小心道:“若是大人想要,低于一千两银子怕是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