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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锦摇头道：“我一大早便出南门去了，没见到他，等不到我，他自然回转衙门。”
“爷，您怎么来了？您怎么不在宅子里啊？”
苏锦哈哈笑道：“这可是一条生财之道，我终于能帮你晏家赚钱了。”
杨小四张大嘴巴，大东家这派头，敢晾着知府大人不管，倒先要去见小娘子，这也太牛了吧。
祥叔抢前带路，再掀开一道草帘子，眼前豁然一亮，帘子后面居然是一溜看不到头的绿油油的菜畦。
苏锦抬头往天上看，屋顶却并非自己所想象的那样有着一大块一大块的透明天窗，而是一个个拳头大的小天窗，密密麻麻的排在空中，阳光正是从这些小洞中投射下来，形成温室效应。
行到布庄的时候，看见伙计们正一边洒扫一边跟主顾们解释明日就要关门歇业，要买就趁早来买云云；苏锦也不惊动他们，一眼看见正指挥人弹扫门板上的灰尘的杨小四，便径直走了过去。
晏碧云点头笑道：“没想到还真的成了，当初我还只是抱着一试的想法，祥叔你功不可没啊。”
苏锦轻声问道：“怎地没用我教的那办法？”
苏锦目瞪口呆，当初自己也就是那么随口一说，自己也没种过蔬菜大棚，如何知道该如何种植；只是根据原理说给晏碧云听罢了，没想到晏碧云居然真的做成了，这上哪说理去？
苏锦笑道：“干嘛要在宅子里，想憋死我么？”
祥叔忙上前施礼，苏锦抱拳还礼，眼睛却没离开挂着草帘的屋舍。
“发什么呆？快套车带路去。”苏锦喝道。
众人在菜地里转了半天，这才出门回去，祥叔很是细心，各种菜都摘了一点，放在大竹篮子里架在车辕上，让东家和苏公子带回去尝尝鲜，苏锦坦然接受，这段时间吃些肉食豆腐干菜之类的，几乎都没见到青菜，身为二十一世纪的人，焉能不知道维生素的重要性。
胡思乱想之中，就听前面有人高声道：“东家怎地来了，咋不打声招呼呢？小人也好抽些功夫，将道路平整一番。”
晏碧云笑道：“这才多少？根本就不够用的，和丰楼一天就要用掉肉食两百斤，蔬菜鸡蛋最少四五百斤，这点菜还不够半个月的；奴家只是想看看这方法可行不可行，现在看来，明年凡是有和丰楼开到之处都要大面积的种植了，隆冬季节，这些菜可是稀罕物呢。”
杨小四忙道：“不是啊，知府大人去你宅中拜会你去了，您难道没见着？”
晏碧云笑道：“后悔了吧？这么一条生财之道竟然教给奴家。”
那妇人忙转身去弄茶水，搬凳子，晏碧云忙道：“祥嫂莫忙，我们进去看看便走。”说着指着苏锦道：“祥叔，这是苏公子，这个种菜的温室便是他想出来的点子。”
苏锦摇摇头道：“莫要管他，先陪我去桃花巷走一遭。”
苏锦有些遗憾，书上虽看过，但自己倒还没亲眼见过一次，若是能见一见，摸一摸，到不知是何种感受；这个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苏锦赶紧连骂自己‘牲口’；岂不闻‘小脚一双，眼泪一缸’，裹脚之风乃是毒害女子之行为，怎地自己会有这种念头，难道穿越已久，自己也逐渐像古人靠拢，变态了起来么？
“大块的玻璃市舶司虽不进口，但是我大宋民间窑口却能烧制出小块的琉璃来，虽然不能如你说的那般大块安装，但是巴掌大的只要开的洞眼多，一样可以透光不是么？”
苏锦一边快意的想着，一边跨上骡车往桃花巷而去。
晏碧云微笑道：“祥叔，奴家只是临时起意而已，不过这路倒是要修一修，否则车马不能近前，倒不太方便。”
苏锦嘿嘿笑道：“还分什么彼此，你赚钱就是我赚钱……”
祥叔答应一声打起草帘子，躬身请晏碧云等进屋子；众人一进这屋子，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夹杂着泥土和植物的香气，外边虽然阳光普照，却寒气逼人，而里边则温暖如春，难怪祥叔只穿着短袄，还卷着袖管。
苏锦一愣道：“他来干什么？”
菜畦行里之间，有七八名农妇正沿着沟垄除草捉虫，忙活的不亦乐乎。
众人迈步往前，乡间石子路上坑洼不平，雪后不久还有些湿漉漉的枯草，几名女子穿花蝴蝶般的在干燥的落脚点跳跃，看的苏锦赏心悦目。
祥叔是个五十多岁的老者，大冷天的穿着件短夹袄，挽着袖子，手上全是黑泥，一名妇人站在他身后憨厚的笑，祥叔转身道：“还不去倒茶端凳子，东家来了也不知道招呼一声。”
“哎呀，那您还是赶紧回去看看，小的叫人给您套车。”
杨小四道：“早晨我们刚开门就见到知府老爷的大轿子抬了过来，在布庄前还停下来跟老掌柜说了几句话，然后便直奔宅子里去了，到现在也没见回转，您没见到？”
苏锦忽然想起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这些女子咋没裹小脚呢？虽然她们的脚也并不大，但绝不像是裹过的样子；苏锦曾听说过这样的典故，早在南唐时期，便有女子将脚裹成新月一般的模样，站在方寸之间的金莲花上跳舞，取悦皇帝；而南唐灭亡不过数十年，显然裹小脚这事应该已经有了，为何晏碧云等人却并没裹脚呢？
众人原路返回，晏碧云先回和丰楼去安排生意，苏锦则半路下车到自家的铺子上去看看，回来一天了，不去看看自家产业确实不太像话。
晏碧云白了他一眼道：“你那主意可真是馊主意。”苏锦一笑，想起当日晏碧云问起没有大块玻璃当天窗的时候，自己确实胡诌了个馊主意，便是用牛羊膀胱剪裁开来，缝补到一起，形成一个塑料薄膜的模样当做透光之用；但现在看来，晏碧云根本就没用。
晏碧云道：“祥叔，你带路，我们进去看看。”
祥叔一边走一边介绍道：“东家，这一大片是菠薐菜，那边竹藤上的是扁豆，再往前是胡瓜、春韭、萝卜畦等等，一种十二间屋子，种了十二种菜式。”
晏碧云连使眼色，苏锦赶紧打住，好在祥叔还在头前带路，嘴巴里唠唠叨叨地介绍着菜地，根本就没听见。
唯一的解释恐怕便是没有流行起来，或许当下的男人们还没有变态到喜欢把玩女子裹得猪蹄一般的小脚掌地步，更没有苏锦所听说过的拿女子菱角壳一般的小鞋子斟酒喝的臭毛病了。
杨小四没看见苏锦到来，叉着腰正人五人六的吆喝着要擦得干净些明亮些，苏锦一拍他的肩头，吓了他一大跳。
在这隆冬时节，能看到满目的绿色已经殊为不易，更何况是不耐寒的蔬菜瓜果；但见绿茫茫一片，品种各不相同，但却一棵棵肥美活泛，看着教人心里欣喜。
晏碧云得意的歪头看着苏锦，苏锦高挑大指赞道：“果真是举一反三，好个聪明的晏东家，然则这一大屋子蔬菜，和丰楼过年这时段怕是要被挤破门槛了。”
祥叔呵呵笑道：“我等只是出些粗力罢了，原本我还嘀咕这大冷天的怎地能种菜吃，后来亲眼见着长了起来，这才相信了；不得不说这位苏公子真有本事，居然能想起这样的点子来。”
朱世庸终于想起来要来见自己了，这老东西没准还等着自己先去拜见他呢，小爷连御史中丞都较量过，还会在乎你这小小知府么？等着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