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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衍收敛了笑容，神色慎重：“你要小心徐皇后。”
凌静姝和卫衍异口同声地张口道：“我……”
凌静姝没有多想，嗯了一声。再一细细回味，脸上又开始悄然发烫。
卫衍淡然的语气里，透露出的却是真切的关心。
这样的卫衍，少了那份可望不可及的遥远，忽然变得温和可亲起来。
卫衍不想再绕弯子。直截了当地说道：“我不要金银，只有一个条件。你若是答应，我便为你遮掩。否则，就另请高明。”
这一点，凌静姝心知肚明。可她能拿出来做谢礼的。也只有银子了。
话一出口，又觉得有些不对劲，咳嗽一声说道：“我此次到京城来，带了不少银子。这笔银子对卫太医来说不算什么，却是我真挚诚恳的感激和谢意……”
凌静姝抢着说道：“我来了这么久，已经耽搁了你许多时间了吧！回春堂里还有一堆病患等着，我就不多叨扰了。”
凌静姝唇角上扬：“这倒没有。我总得仔细想想，或许几个月，或许三年五载，总有想通的那一日。”
纵是铁石心肠，也无法对着这双眼眸说出一个不字。
就像当年的长姐一样。
卫衍忽然想起了一件要紧事：“等等，我有件事要叮嘱你。”
不论是嫁给皇太孙，还是嫁到燕王府，都是常人难以奢望的荣华富贵。这不知是多少闺阁千金们梦寐以求的美梦。凌静姝却避之唯恐不及……
凌静姝怎么也没料到他所谓的条件竟是这些，心里狠狠地颤动了一下。
她深呼吸一口气，命令自己平静下来：“卫太医一片好意。我若是再不领情，实在无颜再面对卫太医了。”
卫衍淡淡说道：“我从未遇过你这样的病症。既是遇上了，总要试着治上一治。你现在心有芥蒂。不愿说出所有的隐情。等日后你想清楚明白了，便要由着我为你诊治。”
这个凌静姝，哪里是用金银做谢礼，分明是想用这些来堵住他的嘴。不让他提出“条件”。
凌静姝动作一顿，疑惑地转过头来：“还有什么事？”
卫衍眸光微闪，声音淡然：“你进宫的那一天，徐皇后召了燕王一起用午膳。以徐皇后的精明，肯定对燕王的心意有所察觉。”
又同时改口：“你先说！”
凌静姝走到桌子前，小心地拿起了药瓶，然后轻声道别：“卫太医多保重，我先走了。”
凌静姝的目光中流露出脆弱无助，最终化为坚定执着。
两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下来。
“徐皇后心狠手辣，你进宫后一定要多加小心。否则，不仅是给自己惹祸，也会为凌家招惹祸端。”
卫衍哑然失笑，迅速打断了凌静姝：“行了，你以为我是在找你要报酬吗？”
不能再这样了！
卫衍话一出口，也有些后悔。这话实在有些轻浮了！
卫衍默然片刻，才叹了口气：“好，我答应你。”
凌静姝比当年的长姐要坚强勇敢多了，也幸好遇到了他，可以伸手助她一回。
卫衍微微一笑：“好，我等着你想通的那一天，等着你敞开心扉，将所有的隐秘都告诉我。”
可是，仅仅只有如此吗？
卫衍凝视着笑意盈然的凌静姝，随口笑问：“怎么？你现在就想通了，愿意让我诊治了吗？”
这一番入情入理，绝非敷衍。
凌静姝转过身来，盯着卫衍的脸，不放过他半丝神色变化：“卫太医，除此之外，是不是还有别的原因？”
“你虽无意，燕王却有心。在徐皇后眼里，这一切都是你的错。她召你前去相见，一来是想亲眼见一见你，二来也是不动声色的警告。”
面面相觑的尴尬里，两人又同时笑了起来。
空气中浮动着怪异又微妙的气氛，似陷入了软绵绵的东西里，神智清醒，身体却软弱无力。就这么陷入其中，无力自拔。
每次见到他，他总是淡漠有礼，和所有人都保持着距离。像此刻这般诙谐轻松的，还是第一回。
不同的是，当年没人能帮长姐，她只能无奈地成了皇上后宫中的一个，一天天的熬到今日。
可此时，她的心里竟意外的轻松。
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眸，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既是沉默的坚持，亦是无言的祈求。
这一笑，屋子里异样的气氛顿时一扫而空。
那段痛苦不堪的回忆，是她心底最深最痛的隐痛。每次想起，都像狠狠地揭开伤疤，只有鲜血淋漓的痛楚。
卫衍略有些自嘲地笑了起来：“我学医行医多年。这还是第一次上赶着要给人治病。这事可万万不能传出去，不然，我这个神医也太没面子了。”
刚才那番话，不像是大夫对病患说的，倒像是情人间的亲昵私语……
卫衍也不多挽留，点了点头。
凌静姝不假思索地问道：“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没有私欲。不求回报的关心。
凌静姝歉然一笑：“金银确实俗气了一些。可你为阿霄治病，又为我遮掩病情，这份天大的人情，我实在无以为报，只能以此聊表心意了。”
话说的这般直接明白，凌静姝就是想装傻也不可能，只得问道：“不知卫太医口中的条件到底是什么？”
那抹光芒点亮了她本就明媚动人的容颜，唇边那一抹释然的笑意，更是令人心旌摇曳。
凌静姝高高提起的一颗心陡然落回原处，眼中闪出感激欢喜的光芒：“谢谢你。”
凌静姝忍不住抿唇笑了。
凌静姝心里一动，压在心底的疑云顿时浮上心头。她不动声色地试探：“皇后娘娘对我青睐有加，日后可能还会召我进宫觐见。这样的福气，别人羡慕还来不及。你为何要让我小心？”
不，一定不止这些。
他岂是能被金银收买的人。
卫衍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快了起来，逼着自己移开视线，好在声音还算平稳，听不出端倪：“我可以为你遮掩。不过，我也有条件。”
凌静姝的鼻子微微一酸，不知怎么地有了落泪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