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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衍走到桌子前，低头写起了药方。
两人就这么坐着，都没有说话，气氛却半点不见尴尬。空气中缓缓流淌着温软的东西，静谧安宁。
卫衍放下笔，一边等待墨迹晾干，一边随口应道：“这张药方，可以让病患清心宁神，还有调理胃口的作用。用的都是名贵药材，也是所谓的富贵养身药方。对你的病症，大概用处不大。不过，喝了也不会有坏处。”
凌静姝的心弦似被轻轻拨动了一下，下意识地乖乖点头应了。
凌静姝哑然失笑：“这么说来，我不喝也无妨了。”
卫衍压下心里的躁动，笑着说道：“好了。不说笑了。你先坐下，我为你开张药方。待会儿就在回春堂里抓药回去。一日三次，煎药服下。先喝上一两个月看看效果如何，若是没什么效果。我再给你换药方。”
凌五爷心中气闷，却又无可奈何，眼睁睁地看着凌静姝进了内堂。
凌静姝依言坐下。
这里没有镜子，她一定不知道自己的脸颊已经染上两抹淡淡的红晕，如晨曦初露。如斯动人。
四目对视间，凌静姝吃惊地瞪圆了眼眸，素来冷静沉稳的卫衍却是脸上阵阵发热。
凌静姝心神不宁心气浮躁地等了盏茶功夫，卫衍才推门而入。
卫衍：“……”
一旁的伙计挑眉通眼十分伶俐，立刻凑上前来：“凌五老爷，请这边坐，小的给您上壶好茶。”
一抬头，凌静姝不由得怔了一怔。
等卫衍开好了药方之后，凌静姝才张口问道：“这药方里开的药，能治疗我的病症吗？”
卫衍见凌静姝怔怔地看着自己，心中颇为愉悦，唇角微微扬起：“怎么这样看着我？又不是第一次见我了。”
长袍是由质地细密柔软结实的松江布制成的，昂贵之处绝不弱于任何锦缎。崭新的长袍柔软服帖，映衬得卫衍身材修长，清俊的眉眼也格外光彩夺目。
凌静姝迅速回过神来。故作坦然地笑道：“往日见你。你总是穿着半旧的布衣，或是穿着官服。今日陡然换了新衣，就像换了个人似的。我看着新奇，不免多看了两眼。”
凌五爷从鼻子里嗯了一声，心不甘情不愿地随着伙计去了。
该死！怎么一不小心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
瞧她那副故作镇定的样子！
凌静姝推门而入，巧云正要随着一起进去，白玉咳嗽一声说道：“巧云，卫太医很快就会来了。我们两个就别跟着进去添乱了，在外面等着吧！”
白玉笑了一笑，挽起巧云的手，走出了几米远。
这么一说，卫衍心里却更不是滋味了。
巧云微微一怔，迅疾反应过来：“你说的对，我们两个就在外面等着好了。”
说来说去都不对。
还是上一次的那间僻静的屋子。
“其实……比起燕王，皇太孙要强多了。燕王的性格受了母亲和长姐很大影响，形骸放浪，淫|荡成性。还没娶正妃过门，身边就一堆美人了。皇太孙比燕王洁身自好多了。等大婚之后，皇太孙应该会纳侧妃过门……当然了，做侧妃也没什么可称道的。说到底，就是妾室。遇到那等心胸狭窄的主母，日子绝不好过。以你的性子，一定不愿嫁给男子做妾吧……呃，我没有要干预你想法的意思。我就是觉得，你值得更好的男子全心全意倾心相待。皇太孙的身份，注定了他无法做到这一点……”
卫衍叮嘱的十分慎重，心里的关切也不免流露出了几分。
有巧云在，凌静姝的一举一动是瞒不过皇太孙的。不过，避的远一些，巧云就听不到凌静姝和卫太医的说话声了。
这些日子，白玉一直在不动声色地留意巧云的举动。可惜巧云做事谨慎仔细，白玉竟看不出巧云到底是怎么往外传消息的。
颠三倒四！
卫衍见她这般柔顺听话，心中微微一荡。
卫衍恨不得一口咬掉自己的舌头。
凌静姝：“……”
每次见面，卫衍要么穿着一袭半旧布衣。要么穿着绿色的官服。今日却穿了件浅蓝长袍，
韩毅含笑迎上前来：“凌小姐，卫太医还没到，请随我到里面的厢房里等上片刻。”
话语中透出轻松的调笑之意。
为什么不会误会？
卫衍暗暗懊恼不已，清了清嗓子，又张口说道：“我的意思是，你不喜靠近任何男子，在病症没治好之前，也不宜谈婚论嫁。既是这样，还是小心些为好。绝没有刻意要针对皇太孙的想法。”
最后一句，颇有些画蛇添足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卫衍下意识地张口答道：“这样他就不会再缠着你不放了。”
“你想掩人耳目，这药非喝不可。”卫衍抬眼看了过来，目光柔和清亮，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你要瞒的人，不止是你的家人，还要瞒着皇太孙，还有宫里虎视眈眈的徐皇后。一定要多加小心，绝不能露出半点马脚。”
难道她从来都没想过他对她动了心，根本不愿任何男子再接近她吗？
可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此时想收也收不回来了。
过了片刻，凌静姝的声音轻轻响起：“我的病症要瞒着徐皇后，为何还要瞒着皇太孙？”
凌静姝点点头。
字如其人，一点不假！
凌五爷昂首迈步，正要往里走，韩毅委婉客气地暗示道：“这位就是凌五老爷吧！卫太医看诊时，病患家属不宜在一旁。还请凌五老爷在这里坐上一会儿。”
凌静姝原本有些不自在，此时见了卫衍懊恼的神色，却又忍俊不禁地弯起了唇角，善解人意地说道：“你的意思我都明白，我不会误会的。”
他的手指格外修长，握着细细的笔杆。写字时不疾不徐，字迹清隽有力。圆润中又透着特有的风骨。就像他平日里说话行事一样。
凌静姝也回过头来，轻声道：“父亲在这儿等我就行了，我很快就出来。”
回春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