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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这样的喜事，微臣应该恭喜郡主才是。”卫衍脸上没多少惊讶之色，颇为平静地应了回去。
福敏郡主本就是任性刁蛮的脾气，不然，也没胆量闯进宫来。今日连连遭受挫折，心情沮丧低落至极点。此时被卫衍这么一说，倒是激起了她的脾气。
不知不觉中，泪水又涌出了眼眶。
丁公公进来禀报：“启禀皇上，太子殿下带着太孙殿下还有燕王殿下一起来了。”
“卫衍，朕是不是真的老了？”
他自小就喜欢学医，进了太医院之后，勤奋刻苦战战兢兢，不敢有半点松懈。却没想到，徐皇后竟对他生出了不轨之意。为了长姐和安雅公主的安危，为了保全自己的尊严，他这么多年来殚精竭虑隐忍不发。明明有了喜欢的女子，却不敢流露一星半点。
“福敏郡主请慎言，”卫衍皱起眉头，迅速地打断了她：“如果你没有别的话要说，我就先走了。”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哪有什么原因。
坐在龙塌边，皇上的面容格外清晰。年轻时俊朗的脸孔，此时已是满脸皱纹，面色颓败，呈现出令人心惊的苍老。
卫衍心里想着，口中却道：“皇上龙精虎猛，正当壮年，岂能轻易言老。今日皇上是操劳过度，有些疲倦。歇上两日就会好了。”
寝室里燃着炭盆，混合着浓烈的香气，迎面扑来。闻着有些气闷，并不舒适。
他的长姐美丽温柔善良，被权贵看中当街掳走，后来又被徐皇后所救进宫。本以为逃出生天，却没想到是另一个噩梦的开端。被逼着给皇上侍寝，为了生存忍受屈辱，在宫中苦苦挣扎。
丁公公是紫宸殿里的总管太监，平日掌管着皇上的衣食起居，和卫衍十分熟稔。闻言立刻说道：“快些请卫太医进来。”
卫衍诊脉后，为皇上施了针，又斟酌着开了药方。
福敏郡主先是小声啜泣着，很快蹲下身子，大声哭了起来。
施针后，皇上精神稍好了一些，示意丁公公将自己扶着坐直了身子：“让他们进来吧！”
“没有为什么。”卫衍沉了俊脸，声音冷冰冰的：“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哪有什么原因。福敏郡主即将定亲出嫁，不宜和别的男子有所牵扯，还请福敏郡主自重。”
卫衍时常出入皇上的寝宫，早已习惯了这种味道，走上前跪下：“微臣见过皇上。”
卫衍心中顿时了然。
这里是皇宫，到处都是宫女内侍。有一点风吹草动，都瞒不过徐皇后的耳目。想及此，卫衍愈发没了敷衍福敏郡主的心情，语气格外淡漠：“不知福敏郡主有何指教？”
福敏郡主就这么追了上来，卫衍只得停下脚步。
为什么？
“这丹药确实有些效果，皇上一连三日召幸了嫔妃。结果，到了年三十，皇上龙体就有些虚弱无力。今天是硬撑着才熬到了朝会结束。咱家扶着皇上回寝宫后，皇上便一直躺在龙塌上了……”
皇上眉眼舒展开来。
卫衍也动怒了。
现在，他还被一厢情愿的福敏郡主拦在这里，口口声声地质问他为什么不喜欢她。
那些道士投其所好，要么练“长生不老”的丹药，要么就练“强身健体”的。前者一时看不出效果，后者效果确实明显。服下之后，几日之内都“生龙活虎”。
情绪激动之下，声音无法抑制地扬高。
卫衍嗯了一声，低声问道：“皇上现在情形如何？”
几天的欢愉，换来的往往是长达半个月左右的虚弱不堪。
“皇后娘娘要给我赐婚了！”福敏郡主冲口而出：“对方是镇西大将军的长公子。”
去他的为什么！
只不过，用了这种丹药之后，后遗症也格外令人心惊。
丁公公叹口气，苦笑道：“皇上龙体如何，你比咱家更清楚。过年前，那几个道士练出了一炉新丹，说是服下这种丹药，不仅能强身健体，还能固本培元，让皇上的精力更旺盛。皇上一听之下，龙心大悦，便服用了几日。”
丁公公年约四旬，面白无须，一双不大的眼睛闪着精光。
龙塌上传来皇上微弱的声音：“平身吧！”
皇上年轻时喜好女色，龙体有亏，过了五旬之后愈发明显。即使是每日进补，也雄风难振。一个月最多召幸嫔妃两三回。
知道自己老了，就该清心寡欲安心静养。服用壮阳的丹药，无疑是雪上加霜。
“卫太医，你可总算来了。”丁公公松了口气，忙扬着笑脸迎上前：“皇上在龙塌上躺着，正等着你进去。”
皇上忽地张了口，不像询问，更像是喃喃自语：“朕以前领兵出征，两天两夜没合眼，依旧精神奕奕。现在只是上个大朝会，就浑身无力全身冒冷汗。回来之后，一直躺在床上。朕已经老了！”
这话听着格外顺耳。
不过，皇上宠信这些道士，又肯服用丹药。谁还敢冒死谏言？
片刻后，卫衍迈步走了进来。
扔下这两句话之后，拂袖而去。
一个内侍轻手轻脚地走进殿内，低声禀报：“丁公公，卫太医来了。”
一直等在原地的管事妈妈无奈地对视一眼，只得走上前，你一言我一语地劝慰起来。
是啊，卫衍从来就不喜欢她，一直都是她一厢情愿……
卫衍站起身来，恭敬地为皇上诊脉。
紫宸殿里。
福敏郡主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卫衍的身影远去。脑海中不断地回旋着同一句话。
“你不准走！”福敏郡主狠狠地用袖子抹了眼泪：“卫衍，我今天就要问个清楚明白。我福敏到底是哪里不好，为什么你从不肯正眼看我？为什么你一点都不喜欢我？为什么？”
这世上哪有这么多为什么！
福敏郡主见他如此冷漠，既委屈又难堪，泪水又浮了出来：“卫衍，除了这句话，你就没别的话要跟我说么？你明知道，我喜欢的人一直都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