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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画眉颤抖着将草席掀开看了一眼,毫无生气的泛黑的脸孔露了出来。
她只是想撇开这个男人,不想和他做夫妻。他再坏再不争气,也总是婉儿的亲爹原来的画眉最心爱的男人,他怎么可以就这样的死了……
不知不觉中,画眉早已泪流满面。
到底还是当母亲的考虑的周全,连这个都为女儿想到了。
远山皱眉说道:“姐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等吃了晚饭再走也不迟。”
围观的众人见是柳书怀的娘子来了,自动让了开来。
几人俱是震惊。
远山点头应了,画眉向爹娘道谢拜别。
画眉一笑,觉得这个弟弟很贴心很可爱,有这样的男生做弟弟也是件挺好的事情呢!
孟氏笑骂道:“你这个没良心的小子,当真以为爹和娘的心都是铁做的不成,我们的亲闺女难道我们就不知道心疼吗?快,把你姐送回家去,再迟恐怕天就晚了。”
云生的几句话在她的脑海里反复回响:柳书怀死了!
秦坤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吩咐孟氏把交子递给画眉。
画眉和柳书怀恩爱缠绵的时刻……
她当然不会当着秦坤和孟氏的面说出心里话,乖乖的点了点头:“爹,你和娘都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的过日子。”只不过,迟早要把那个柳书怀甩了而已。画眉在心里补充道。
远山和自己姐姐的感情看来真的是很好,这时就见远山不满的抱怨起来:“姐夫这人真是差劲,真不知道当时姐姐你怎么会喜欢这样的男人还嫁给了她。看看你婚后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我看,干脆和他和离了算了……”
秦坤温和的说道:“画眉,我让云生送你回家去,你把钱交给她,她一定不会为难你的。”
画眉觉得那张轻飘飘的纸此刻沉甸甸的,热热的液体就要涌上来。似乎是这具身体自动做出了这种反应似的。
那双布鞋还是画眉亲手做给他的……
画眉无力去看周围的人是谁,也顾不上和迎过来的秀玉打什么招呼了。
瞬时间,画眉只觉得天旋地转。觉得耳朵听到的一定不是真的:“不可能的,你大哥只是躲了起来,怎么会突然死了呢?不可能的,一定是你听错了。”
说到最后,秦坤已经是疾声厉色了。
云生眼泪顿时流了下来,嚎啕大哭道:“大嫂,大哥他、他死了。官差让我们去领尸。”
画眉从秦坤的话中听出了浓浓的怜惜,是啊,谁家的父母不疼惜自己的女儿呢!可是,这个时代就是这个样子,嫁出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看着女儿受苦也只能放在心里心疼啊!同时,画眉也得出了一个重要结论:原来,女子和离是一件极为不光彩的事情,名声很不好听。
这怎么可能?怎么会好好的就听到这样的噩耗?那个男人虽然可恶,闯了这样的祸,惹出一大堆的麻烦让全家人都为之烦神伤心。可是,她也没想过他会死了啊!
画眉识相的没有跟上,心想老两口定是到屋里去商议去了。看借给自己多少合适,反正不空手而归就能应付顾氏这一关了。
秦坤看向瘦弱的女儿,叹了口气:“画眉,爹也心疼你。知道你的日子过的不算如意。可是,自古女子嫁出了门就是婆家的人了,娘家的人若是说话了只怕日后你的日子更难过。女子被休回娘家,是莫大的耻辱,被人说三道四不说,就更难找到合意的夫家了。”
“胡说什么?”这话被走出来的秦坤听见了,立刻制止了远山接下去的话:“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姐姐已经是柳家的人了。不管书怀怎么样,也没有和离的道理。什么叫和离,不过是女子被休的好听些的说法,以后还怎么再找合适的夫家?这话以后千万不要再提了听见没有!”
远山不敢再多言,噤声不语了。
顾长鸣在旁边也不停的抹着眼泪。
画眉在灯下为柳书怀纳鞋底的时候……
成串的泪珠奔涌而出,画眉捂住脸痛哭起来。
孟氏嗔怪的说道:“她婆婆在家里等的肯定是心急如焚,若吃完晚饭再回去肯定要受她的责怪了,还是早点回去为好。”
云生见状也紧跟在后面,远山和秦坤孟氏听到这样的噩耗也是震惊的很,连忙都跟着一起来了。
画眉很是意外,居然是云生。只见他脸色异常苍白,神色仓皇无比,急促的说道:“大嫂,有官差到了咱们家,说是……说是有人到衙门里报案,在山上发现了一具……尸体,说是大哥的。”
不过,她要这种名声有什么用,还是寻个机会和那个柳书怀和离的好。
柳书怀,你就这样去了么?
画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声音都颤抖起来:“云生,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
为什么会这样……
遇到柳书怀这样的女婿,也难怪二老都不放心了。欠了周围这么多的钱,以后的日子想必更加艰难辛苦。真说不上以后什么时候能将钱都还上呢!
好多画面飞速的掠过脑海,她清楚的知道,这是画眉留下的记忆,好多都是有关柳书怀的记忆:
村民们都是议论纷纷,柳来顺和柳书怀感情挺好,这时见柳书怀一命呜呼悲从中来,居然呜呜的哭了起来。
远山恍然大悟,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还以为爹和娘不想留姐姐在家里吃晚饭呢!”感情他是认为父母小气舍不得留姐姐吃一顿晚饭。
远山以为画眉不出声是在生气,安慰画眉道:“姐,爹和娘一定会把家里的钱都拿出来借给你的。你不用担心。”
孟氏说道:“画眉啊,家里就剩这两贯钱了,都拿了给你。”
柳书怀,他,居然死了……
画眉一楞,没想到爹娘竟然拿了这么多出来给她,原以为最多借她几百文呢!
画眉轻轻的走到了里面,那个死了的男人被草席裹了起来,只露出脚来。
画眉不知道此刻心里那种焦灼痛苦哀伤从何而来,是这具身体的自然反应,抑或是她的真实感受?此刻,她已经无法分得清楚了。
画眉不再多问,飞快的跑了起来。
不知跑了多久,终于到了熟悉的村子里。远远的就看见院子门口围满了村民。
柳书怀死了!
刚走到院子里,就见一个身影快速的跑了进来。
画眉连忙为远山说好话:“爹,你就别责怪远山了,都是我不好。和远山提起了这个话题,远山心疼我才如此说的。不怪远山!”
“远山,爹和娘有顾忌也是对的。虽说是借的钱,可是什么时候能还上也说不准,他们总得掂量掂量。”
云生泣不成声的说道:“官差把尸首都送到村子里来了,让娘去认领。娘当时就晕了,现在桂香表嫂正在照顾她。长鸣表哥让我立刻跑来找你,说是让你马上就回去……”
她也分不清这泪水到底是因何而来,心里升起说不出道不明的无比哀恸。
云生早已嚎啕大哭,高声喊着“大哥”“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