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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大人有些拦不住荣王殿下。”黑骑卫送来的消息很是及时,秦寻雪知晓此事的时候也不过才过了一日。
“拦不住便拦不住,我也没指望他能拦上多久。黑骑卫盯着人便是,若是打算在许州之事得出结果前回来,把人打晕了关起来,许州一事全权交给郑奕处理便是。”
吩咐好了一切后,她随手把写满情报的纸张团成一团,丢到了放在面前的炭火盆里。
秦寻雪抬起眼,看着面前的秦静芷,语气很平静:“如果哀家没记错的话,哀家是拒绝了秦家递上来的庚帖,还顺带拒绝了郑家递上来的庚帖,郑夫人如何混到宫里来的?”
秦静芷面沉如水,并没有回答秦太后的问题,只是低着声音问她:“阿寻,你同我说实话,那日大殿上的昏迷,当真只是云夏内力与你相冲,故意为之的局吗?”
秦寻雪眉眼冷了下来。她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连着好几日都被试探着问是不是故意为之,自然有几分恼怒。
秦寻雪声音冷淡了不少:“郑夫人这是在质问哀家不成?哀家倒是想知道,郑夫人有没有想到哀家先前问的问题的答案——郑夫人,是以什么身份在质问哀家?”
秦寻雪对着身边的小皇帝和雀枝不好发作,但对上秦静芷倒是不必那么客气。她语气算不得好,但秦静芷没动怒,甚至扯了个大旗:“娘娘乃是大齐太后,万民敬仰,妾作为大齐子民,理应关心娘娘。”
秦寻雪挑眉,秦静芷能屈能伸,但还是鲜少这么冠冕堂皇地对着她讲话,如今倒是有几分稀奇。
但再怎么稀奇,秦寻雪还是不会说有关昏迷一事的任何细节。秦寻雪只是又笃定地重复了一遍:“我会吐血昏迷,真的只是因为云夏的内力与我相冲,至于后面昏迷的时间太长,大抵是因着云夏没把握好。”
背上一口沉重黑锅的云夏一言不发,他今日本应在小皇帝面前当值,但小皇帝像是有意支开他,让他来了秦太后这边伺候。虽然不知陛下意图为何,但云夏还是到了秦太后身边伺候着。
此刻,背下一口大锅的云夏顶着秦静芷怀疑的目光,半天也只憋出一句“奴才有罪”。
秦静芷:“……你为难他做什么。说起来,云夏也真是不容易,摊上你这么个主子。”
云夏脱口而出:“娘娘待奴才不薄,奴才心甘情愿伺候在娘娘身边。”
这回轮到秦寻雪有几分无语了:“……哪里来的奇怪想法,你又不是真的太监,甚至我还要称你一句兄长。”
既是兄长,亦是手下。云夏垂眸,并没有反驳秦太后的话。秦静芷看得一阵牙疼。秦寻雪对嫡亲的哥哥不假辞色,对关系不算好的薛家留下的血脉倒是和颜悦色的。
若是让她那哥哥看着了,指不定要多难受。秦静芷心下却暗暗松了一口气,幸好秦寻雪没有什么敬重的姐姐,要不然就要轮到她疯掉了。
秦静芷也没说信还是不信,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云夏办事不利,云夏顺杆子往下走,这件事便被轻描淡写地揭过去了。至于心中想了什么,谁知道呢?
秦静芷今日来不只是为了来问秦太后一句是不是骗了她,她手上还有一张情报,来自域外。
秦寻雪露出一个有几分意外的表情来,她当真不知,秦静芷这些年还扩展了域外的势力。
秦静芷轻叹,从刚刚过分紧绷的气氛中抽离出来,她说:“阿寻,大齐疆域辽阔,有你不知道的事很正常。如今天下还算太平,不必再那么紧绷,想着万事万物都要掌握在自己手中。”
秦寻雪这该死的掌控欲来源于幼年失去的东西。她并非天生就是要把所有事情都掌握在手中的性子,不过是后来被逼着成为合格的薛家女,才养成了多疑的性子,万事万物都要掌握在自己手中。
秦寻雪敷衍地点点头,一看就知道她什么也没听进去。
秦静芷叹气:“域外是符伊人的势力范围,他们这些年建立了城邦,我的人之中有几个建城伊始便混了进去,如今在符伊城中扎根,自然能带回来些情报。比如,我知道你早些日子让云夏同域外做了一笔交易,手上有来自域外的毒药。”
这可不只是单单只在域外扎根就能做到的。秦寻雪眯眼,哼笑一声,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语气略凉:“郑夫人在聃阳也不忘发展自己的势力,我还以为郑夫人在聃阳时只顾着替郑大人处理内宅之事了。”
说着略微嘲讽的话,但秦寻雪却并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当年秦静芷说要嫁给自己的心上人之时,秦寻雪就迁怒了郑蕴,她不喜自己的嫡姐,也被嫡姐坑害成了大齐太子妃,但她还是不能接受骄傲的嫡姐为了一个男人洗手作羹汤的模样,害怕嫡姐手下的势力变得荒废。她本就不觉得感情这事有多重要,能逼得秦静芷放弃汲汲营营多年的绣衣阁。这些年秦寻雪只是找出了大部分秦静芷埋在京中的探子,却丝毫未曾动过,也有几分想着秦静芷回来替她办事时能很快上手的意思在。
如今,意外得知秦静芷在聃阳并非完全放弃了属于自己的东西,虽有几分事情脱离掌控的不安和焦躁,但她还是觉得秦静芷做的不错。
秦静芷扶额:“当初我嫁给阿蕴的时候他便知道我不是什么好人,怎么可能会限制我做这些事?阿寻,爱并非全是掌控,并非会完全让人迷失自我,爱也可以是放手,也可以是信任。”
秦静芷并非为着周泽年说话,只是如今想起自家小妹不算太明白何为情爱,顺势而为罢了。
秦寻雪点点头,若有所思:“那么,爱也可以是保护吗?”
不知不觉这个话题就朝着一个奇怪的方向走了,秦寻雪眼里满是探究的欲望,秦静芷一时被她这副模样晃了眼,有几分恍惚,像是看见了小小一团的秦寻雪,跟在她身后一口一个阿姐。
还真是……让人怀念啊。
秦静芷并没有愣神太久,她冷静地回答秦寻雪:“阿寻,你该自己去找答案的,每个人给出的回答都是不一样的,你觉得什么是爱,那什么便是爱。对我和阿蕴来说,爱是信任,是知晓对方并不完美但依旧选择相爱,是相依为命,是相互依靠。”
莫名其妙被秀了一脸的云夏默默封闭了五感,总觉得这个话题他听不得一点。
但秦太后自然不肯放过他。秦寻雪问云夏:“那云夏觉得什么是爱呢?”
秦太后本就不知何为爱,虽说世人都羞于提起情情爱爱的字眼,但秦太后显然没有这种顾忌。至于秦家人秦家人就更不会顾忌世俗礼教,无论是幡然醒悟的秦明远,还是费尽心机也要嫁给心上人的秦静芷,又如克服万难求娶心上人的秦景盛,情爱并非他们的首选,但也不是那么轻易就肯放弃的东西。要不然怎么说秦太后身边的都是疯子呢?
出身黑骑卫的云夏自然也没有这种顾虑,忽略了旁边欲言又止的雀枝,云夏沉思一会,谨慎开口:“对我来说,所谓情爱倒是不怎么清晰。但同郡主呆在一起时,就算什么也不做,两人毫无交集,但呆在一起就很舒服。对我而言,爱大抵意味着舒适和温柔。”
对这个回答秦寻雪也算不上满意和不满意,只是点点头,略有几分敷衍:“这些答案都挺好的。至于我,我会去好好考虑的,眼下更为重要的事是来自域外的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