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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很有意思,”秦寻雪这样说,“但你会听他的话倒是罕见。”
雀枝神态自若:“左右不过是试试,若是小姐不想听,奴婢便不说。”
“……罢了,怎样都好,如今是什么时候了,也该去宫外了。”秦寻雪不愿提起这个话题,死亡是很沉重的字眼,她自然是不在意但她不能让雀枝挂在嘴边。
雀枝很容易便被另一件事吸引了目光,她起身出去了一趟,回来时称呼便换了,神情也严肃不少:“回娘娘,白丞相和秦大人都在外头候着了,陛下和云大人也在等着娘娘,王太傅遣人来了一趟,说突然身子不利索,今日怕是来不了了,还托人带了封信来。”
“拿上来吧。”秦寻雪起身,揉了揉眉心,疲惫就这样从脸上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冰冷懒散的秦太后,端庄但随意。
雀枝将信双手奉上,秦寻雪展开,上头只有一句话——善弈者谋势,不善者谋子。
这句话的意思倒是很明显,提醒秦寻雪莫要在意眼前鸡毛蒜皮的小事,要将眼光放长远些。如同下棋,不要因一子而失了大势。
“倒是稀奇,”秦寻雪轻轻笑了一声,没什么嘲讽的意味,只是陈述道,“往日他教导我时都未曾给过半分提醒,也未曾对我有过半分偏心,如今我已经不算他的学生了,已经能独当一面了,却要为我送上一封信。”
秦寻雪语气冷漠:“收起来,别让我再看见这封信。王太傅老了,他不记得,我不善棋艺,不是合格的弈者。”
雀枝收起了信。秦寻雪恍惚想着,王太傅好像也给过她一封信,在她已经是大齐的太子妃,玄清帝国丧期间,齐峥同她剑拔弩张的日子里,王太傅送了一封信来。那时,她满心愤怒,同王太傅之间关系僵硬,自然不会想要打开那封信。
——说起来,那封信放到哪里去了?秦寻雪虚虚握紧了手,像是要把一些东西握在手里,却始终一片空白。
算了。秦寻雪这样想,找不到了就找不到了吧,也不是什么大事。
于是秦寻雪就把那封未曾打开的信抛之脑后,专心想着该如何处理如今的局面。她确实不善棋艺,也不是善弈者,但她是赌徒,能赌上一切,包括自己的命。
“该走了。”
今日是个难得的大风天。京都的风起,就没有温柔的时候,刮起的每一阵风都是阴冷刺骨的。今日的风格外大,不过好在没有下雪,也没有下雨,还是比较适合出行的。秦寻雪并没有和小皇帝坐在一辆马车里。
她裹着厚厚的大麾,头上遮着厚重的帷帽,扶着雀枝的手上了马车,独自一人待在宽大的马车中,周围围着一圈黑骑卫,纵然穿着寻常的家仆衣裳,但每个人身上的肃杀之气都快冒出来了。
秦寻雪轻轻咳嗽了几声:“今日出行不能让人察觉到哀家的身份,收一收身上的气势。”
领头的人轻声应了一句:“诺。”
“称哀家为夫人,称陛下为小少爷便是。切记不要暴露了身份,就当做寻常富商一干人出行。
”秦寻雪说完这话就没有再说话了,旁的消息都是由雀枝代为传达的,就连小皇帝都只能进去看了一眼,没说几句话便出来了,出来时一张脸很是阴沉,除此之外倒是没什么情绪了。
白丞相看在眼里,心中也在思考世家要做的事到底有几分胜算。秦太后本身武功就高强,她最为有名的是一身轻功诡谲多变,落在树叶上都不曾让树叶变形一点。仗着这一点,秦太后日常出行,是无需这样被一圈黑骑卫围着的。
白丞相看过了,前面秦太后未曾发话时,这群黑骑卫站在马车外沉默寡言,但身上的气势是身经百战的将士才有的,说明这些人定然是黑骑卫中的老手了,身手了得。甚至围在陛下马车周围的黑骑卫也是如此。纵然是陛下第一次出行,也过分慎重了。
况且,从秦太后如今的状态来说,秦太后好像真的垮了。虽然她才不过二十,但她坐在大齐至高无上的位置上太久了,伴随着权力的还有责任,若是秦太后同玄清帝一样是个喜怒无常但掌控欲不那么强的掌权者,她也不至于才不过二十就早早垮了。
不过,白丞相皱眉,他曾听闻,秦家庶女自幼身子便不好,不知道拿什么吊着才活了下来,甚至一身轻功比常人还要强上不少。
但凡事都是有代价的,秦太后如今的衰弱说不定就是代价。白丞相这样想着,并没有长久地盯着秦太后所在的那架马车,而是同旁人一样低着头,等到大齐的天子进了自己的马车后才同自己的同僚一起进了属于他们的马车。
秦太后并没有安排太多马车,但今日能在这里的至少都是三品大臣,还是精挑细选出来的结果,不过六人。两位阁老都请辞了,说花灯节要同小辈待在一起,颐养天年,秦太后也默许了。
故而大臣是三人一车,如今同白丞相在一车的就有秦明远和莫名其妙被选上的萧国公。
萧国公一直是个老好人,对谁都是笑眯眯的。纵然知道秦明远被秦太后嫌恶,而且是地方官员,一辈子都回不到中央,他也只是笑着同秦明远聊了聊秦夫人的近况。
秦夫人对秦太后的重要谁都看得出来,那是她亲封的一品诰命,就算萧国公知道过去秦家发生的事,但他何其敏锐,自然能看出秦夫人对秦太后的重要性。虽然秦太后如今看起来不行了,但小皇帝对秦太后的偏心他也看在眼里,保不齐日后小皇帝会爱屋及乌呢?于是,萧国公便问候了几句秦夫人。
白丞相对这些交际倒是没什么兴趣。他是阁老之下文官第一人,不出意外的话日后也是要入内阁的,纵然如今秦太后有废除内阁之意,但左右没有废丞相之位的意思,他依旧是文官的带头人。但萧国公可不仅仅是个快要辞官的老头子,他还是世家的人,是个见风使舵的好手,是以白家为首的叛乱世家所需要拉拢的人。这次萧国公会出现在这里实属意外之喜。
世家计划着制造一场袭击,一场来自域外的袭击,不一定要伤到秦太后,但一定要给秦太后投域外新研制的毒。域外善毒,如今新研制的毒号称无色无味,但能使人渐渐失去意识,忘却前尘往事,做一个美梦,变成一个沉沦在美梦中的傻子。只要一点就足以,而且如今域外并没有研制出解药。
到了那时,萧国公自然会倒向世家这一边,就算有人研究出了解药,恐怕也为时已晚。这样想着,白丞相对着萧国公露出的笑愈发真情实感,却没有注意到秦明远眼里的嘲讽和冷漠。
他好像在说——看,有人已经把戏台搭好了。真傻。
高墙之上,阁楼之中,远远望着陛下和娘娘离开的云夏一身黑衣,面上戴着的是属于黑骑卫首领的面具,没有寻常黑骑卫那样面目可憎,只是一张纯黑的面具,有一种深不见底的感觉。云夏不常戴这副面具,但今日他戴上了这副面具,上下抛着一瓶不知装着什么的玉瓶,看得人心惊胆战。
“域外做事向来喜欢留一手,”云夏这样说,语气有些古怪,“世家怎么会知道,他们从域外拿到的号称新研制的见效极快的毒药,其实有解药呢。看起来倒是想要两头下注,域外之主到底在想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