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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行夜宿,在山脊上连续走了两天,队伍来到一处二十丈来宽的峡谷边缘,站在边上,俯身下探,能看得谷底奔腾的激流,目测落差在十丈左右。
李晔曾经在这里进行过绳降,再加上接连两天没有追兵的踪迹,当机立断,借此机会,利用地形,亲自示范,给众人上一堂课。
李晔盘算了下,绳降的全套用具包括安全头盔、安全带、主锁、8字环、静力绳、手套,安全头盔可以用士兵的铁盔代替,如此一来,除了手套,自己全都置办齐了,又再驿站补充了下,两套有余。
皇宫里逃出来的这帮子人全都见识过李晔的手段,没有丝毫的怀疑,崔耀威和他的士兵,发现这位往日里需要仰望、高不可攀的皇帝陛下,竟然拿出一堆稀奇古怪的东西,要从陡峭的悬崖缒下去,自然将信将疑。
古代除了被围在城里,无路可走,才会冒死从城墙上缒出,否则,军队里完全没有针对性的训练,更不会主动尝试,至于专门的工具自然是天方夜谭,因此,包括崔耀威在内,全都聚拢在完全没架子的皇帝旁边,好奇地打量。
李晔首先拿起一截安全绳,用异常缓慢的动作反复在腰间缠绕了几遍,直到大家全都看懂了,这才用绳子把把“8”字环和主锁连接起来,捆绑在悬崖边的一棵歪脖松树上。
接着,李晔把昨天在铁匠铺新做的几个滑轮配成一组,同样绑在松树上,把绳子投入谷底。
“陛下,小心啊!”
“父皇,小心啊!”
除了恐高的皇后,男男女女全都聚集在悬崖边,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李晔缓缓下坠,右手时而放松,时而收紧,双脚不时在崖壁上点几下,不多会就到了崖底。
崔耀威等人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对皇帝产生一种发自内心的信任和崇拜,是针对李晔这个人,而不是皇帝位子的。
没过多久,李晔手中的滑轮一拉一扯,在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冉冉升起,很快把自己拉回崖顶。
李晔悬停在松树边,仔仔细细反反复复说了几遍,然后笑嘻嘻地问道:“你们谁先试试?与朕一同下去?”
“父皇,儿臣愿往!”
出乎意料,太子李裕主动请缨。
李晔暗自点头: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太子出头,既是对父皇的支持和信任,也借机展示了自己的胆量。
李晔赞道:“太子胆略过人,朕深感欣慰。”
李晔脚踏实地,亲自帮太子捆扎好装备,戴上铁盔,临行之际,何皇后有气无力的声音从远处飘过来:“陛下保重,万物照顾好太子,切莫出了差错。”
唉,紧急关头,还是关心儿子比老公多,如此看来,古往今来,没啥变化。
李晔收起小心思,与太子肩并肩悬停到峡谷边。
太子偷眼往下看了下脚底下滚滚激流,下意识打了个寒颤,脸上血色全无。
“别怕,父皇在。”
李晔腾出左手拍了拍儿子肩膀,“朕先行,你按照我的指示动作就行了,别乱看,别瞎想,不会有事的。”
太子点点头,等李晔在几尺外停稳,听到明确的指示,慢慢松开右手,感受到身体轻松下坠,心里踏实了许多。
收、放,收、放……简单的重复,十几次之后,太子已经操作的有模有样,此时,父子二人已经到了悬崖中段,头顶上的众人见初学者都能安然无恙,信心倍增,而年轻的士兵和少年心性的皇子们则纷纷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安全起见,李晔首先把皇子逐个配下来,接下来是女官和三个老婆,崔耀威的部下走完了,最后是崔耀威和龙五两名武将。
峡谷底部水流湍急,两岸之间的距离缩小到两三丈左右,李晔抵近观察了下,发觉水深齐腰,已经超过了趟水的安全深度(安全常识:激流之下,水没过膝盖就有危险),决定砍伐树木,建个简易的桥梁。
绳降花了将近两个时辰,李晔更是耗尽了气力,原本吃点干粮,就地休息休息,等体力恢复七七八八再过溪,可当头无意间抬头看天,顿时脸色大变。
“上游天色不好,一旦下雨,此处必有山洪。”
李晔手指西南天际的厚重云层,高声示警:“快,动手建桥。”
人多力量大,士兵们在崔耀威的指挥下,刀砍脚踩,弄倒十几棵胳膊粗的小树,用藤蔓缠起,选了一处高踞的岩石,搭到对面的河滩上,形成一条简单的坡道。
这边桥梁完工,峡谷中就刮起一阵疾风,头顶上,乌云滚滚,铺天盖地涌来,眼看就要下雨。
至此,众人对李晔未卜先知的能力佩服的五体投地,小小的队伍指挥起来如臂使指,迅速通过。
好在峡谷这边的山体坡度较为平缓,李晔带着队伍爬上峡谷边缘的一处台地,正想找路继续上行,豆大的雨点就劈头盖脸砸了下来,众人慌忙挤到一块内凹的巨岩下躲避。
雨势渐渐变大,没过多久,溪流暴涨,流速越来越快,裹带着越来越多的树枝、杂草。
众人正中交口称赞皇帝陛下的英明,搞得李晔颇有些飘飘然,突然,溪流下游,隐隐约约传来几声:“救命,救命啊……”
龙五上前几步,侧耳倾听了,“陛下,听声音好似并不远。”
李晔长期在户外活动,深知面对自然的伟力,无论多么先进的装备和完美的计划都不可能完全消除风险,队友之间,乃至陌生人之间的互相帮助是最重要的补充。
李晔想了想,把崔耀威留下保护家小,让龙五带着四名体格强壮的士兵,冒雨前往察看。
风大雨急,打在身上又冷又痛。
山坡上到处是一股股湍急的细流,几乎没有下脚处,靴子里很快灌满了水,再加上地上满是拳头大小的碎石块,人在中间走,东倒西歪,如同喝醉了酒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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