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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伍再度启动,韩建带着自己的百多名亲兵做前锋,李晔坐上他带过来的六匹马拉的撵车居中,崔耀威率领大内侍卫在边上保护,龙五和申无畏一前一后。
李晔单独询问了司马邺,后者给出的答案与韩建一模一样,神情又不似作伪,只得权且相信两人。
一路无事,天黑前顺利到了驿站,此处已经属于京畿的交通要道,是故驿站的规模较大,又是新近才修建起来的,让队伍好好的休息了一晚。
次日清早,队伍出发没多久,地平线上就浮现出一道漫长的黑线:长安城的外城郭。
长安承载着大唐帝国的辉煌与没落,同样承载着昭宗的梦想、激情、困顿、无奈和悲伤,虽然李晔想极力克制这种不属于自己的情感,可惜却无能为力,渐行渐近,眼角竟然湿润了。
崔耀威家破人亡,仓皇逃离长安,堂堂的宰相之子,不得不隐姓埋名,如今随着皇帝重复京师,心中与昭宗一样,五味杂陈。
时近正午,长安城门已经清晰可辨,这时,龙辇咯噔咯噔跨上一座长长的石拱桥,李晔俯瞰桥下汩汩的流水,随口吟道:
箫声咽,秦娥梦断秦楼月。
秦楼月,年年柳色,灞陵伤别。
乐游原上清秋节,咸阳古道音尘。
音尘绝,西风残照,汉家陵阙。
崔耀威听了,悄悄扭头拭去眼角的泪痕,轻声道:“陛下,微臣以为我大唐远未到穷途末路之时,如今上有老祖庇佑,陛下英明神武,下有我等戮力同心,天下百姓又期盼能早日得享太平,定能复兴国祚。”
李晔点点头,“朕也是这么想的。嘿嘿,所谓触情生情,不知道怎地,到了这灞桥之上,李白的这首《箫声咽》便冲到嘴边了。”
崔耀威忙道:“陛下满腹经纶,自然的事。是微臣多虑了。”
说话之间,李晔发现前面的队伍不知何故停了下来,望了下崔耀威,后者连忙策马上前。
这时,龙五和申无畏全都下令戒备,没多会,韩建急匆匆地催马而来,在马背上冲着李晔躬身行礼:“陛下,臣有急事禀报。”
龙辇停在灞桥中央,漫长的队伍横跨河道两侧,是个伏击的绝佳位置。
李晔望着韩建真假难辨的焦急面容,轻声问道:“韩卿,什么事?”
韩建张了张嘴,一时间竟然没有说出话来,缓了口气之后,才惊道:“陛下,朱温派他的义子,左龙虎统军朱友恭来跟陛下讲和,还把,还把蒋玄晖的首级给送来了!”
李晔“腾”地从龙辇里站起来,“蒋玄晖!?这厮不是被朕放回洛阳了吗?”
“朱友恭带着梁王的书信,要面呈陛下。”
“他带了多少人马?”
“禀陛下,朱友恭只随身带了20名亲卫。”韩建想了想,补充道:“不过,长安城内的那300步军,原本也是他的部下。”
李晔想起在洛阳寝宫,自己假借老祖托梦,点明朱友恭和氏叔琮命运,朱友恭离去时的神情,笑了笑:“既然不是大兵压境,那就让他过来见驾。”
韩建拨转马头,正要离去,李晔环顾左右,“对了,让他在路旁候驾吧——队伍横跨灞河,首尾不能相顾,不宜久留。”
“臣遵旨。”
韩建不禁满腹狐疑:皇帝运筹帷幄的能力是有的,可毕竟从未亲临战阵,如何会知晓这行军打仗的规则?
队伍缓缓启动,过了灞桥继续前行里许,朱友恭手捧木匣,在龙辇前跪倒:“启禀陛下,臣宣武军节度使、梁王麾下左龙虎统军朱友恭,受梁王殿下差遣,献上奸贼蒋玄晖首级。”
崔耀威上前接过木匣,掀开看了眼,马上合上,“陛下,微臣以为——”
“不要紧,拿过来。”
桐油和石灰让蒋玄晖的头颅还没有腐烂,不过,两只眼睛的位置只留下两个窟窿,李晔摇摇头,高声吟道:“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嘿嘿,蒋使君自以为智谋无双,可惜,到死都不明白他为何而死。”
朱友恭忙道:“陛下,梁王殿下自始至终都对朝廷忠心耿耿,从无二心。此前陛下驻跸东都期间,颇多误会,全都是蒋玄晖一人所为,梁王殿下在河中大营,完全被蒙在鼓里,知晓之后极度震怒,当即处斩蒋玄晖。”
“梁王殿下本想亲赴京师,向陛下负荆请罪,奈何军务缠身,是故特派微臣呈上请罪奏章和蒋玄晖头颅,望陛下看在梁王为大唐南征北战劳苦功高,从轻发落。”
李晔接过奏章,拉开随意瞟了两眼便丢在一旁:“朱友恭,如此看来,朕与梁王之间的芥蒂都是蒋玄晖这个小人在作祟喽。好,朕贵为天子,自然应该宽宏大量,不能与臣子斤斤计较。”
“你起来吧,随朕一起赴京师,歇息几日,待朕想好如何处置梁王,再颁诏书给你带回。”
“臣遵旨。”
朱友恭退到路边,准备等龙辇过去之后再上马,没想到李晔冲他招招手,“你且上马在侧随行,朕有话问你。”
朱友恭翻身上马,跟在龙辇边上,李晔和颜悦色地问道:“友恭,梁王命你出使之时,还有没有其他安排?”
“微臣鲁钝,不知道陛下所言的其他安排是指……”
“朱温是继续增兵河中,与李克用决一死战,还是回师洛阳了?”
朱友恭微微一愣:“臣领命之际,还是维持原样。”
李晔道:“李克用与朱温一样,都是朕的臣子,朕亲封的王,大唐的节度使,自然都是忠心耿耿的,那相互之间,为何还有征战不休呢?呵呵,继续增兵河中,说明觉得朕对他威胁不大,倘若回师洛阳,恐怕是要孤注一掷,来对付朕了。”
朱友恭慌忙躬身抱拳:“陛下,梁王殿下断无此意。”
李晔没有理会他的解释,而是继续提问:“朕命人炸断了崤函通道,朱温可接到报告?”
朱友恭忙道:“梁王和微臣一样,都以为是意外,没有特别在意。”
“那就是知道了。”李晔追问道:“有派人去疏通吗?”
“有的。”
李晔看了看朱友恭的侧面,摇摇头:“友恭,你虽是朱温的义子,却忠心耿耿,确实难得。不过,他派你到朕这来,难道就不怕朕杀了你吗?”
朱友恭忙道:“陛下贵为天子,宽宏大量,想来不会迁怒于微臣的。”
“朕宽宏大量是有的,可也耐不住有些臣子屡屡居心叵测,意图犯上啊!”李晔眺望着远处韩建的背影,语带双关:“有些事,朕同样不得已而为之。”
朱友恭没理会李晔的意图,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脸上一片茫然。
李晔不经意地说道:“友恭,朕记得你本姓李,名彦威,嘿嘿,李彦威,可是个好名字啊,比朱友恭听起来顺耳的多,又是我大唐国姓。”
听了这句话,朱友恭下意识地勒住坐骑,透过龙辇的窗口,看着皇帝的身影慢慢前行,内心不禁浮想联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