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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院长，我们现在是在聊教育的事情。”
“行，你聊教育，我就陪你聊教育。”陈院长问：“除了成绩，韩羡明在学校有犯过什么错吗？他自己没把心思放在学习上，是否有打扰到别人的学习？或者说，像前段时间发生的那件事，去欺负其他同学？”
“没有。”班主任心里的火越来越大。
“那他算坏学生吗？成绩差，就是坏学生？我可以现在就带他办理退学手续，他一走，倒数第二名就要成为你口中的坏学生了。倒数第二名的家长，我不知道你心里现在在想什么，也许你在笑，但请做好，你的孩子被别人笑的准备。”
韩羡明直接人傻了，他没想到陈院长会这么强硬，就为了自己，为了这么点小事。
“陈叔，没事的，少说点吧。”韩羡明低声劝道。
然而陈院长丝毫不理会韩羡明，继续说道：“今天我来开这个家长会，本来是很开心的，同时也因为自己的迟到感到愧疚，我自己没有给孩子做好榜样。但是请问老师，你给孩子做好榜样了吗？是在教学生们怎么嫌弃成绩差的，喜欢成绩好的？”
班主任沉默着。
“我的话讲到这里，老师，你继续吧。”陈院长拉着韩羡明走下讲台。
那些家长如同看两个神经病一般看着韩羡明和陈院长。
韩羡明对上了伊薇薇的眼神，那是一种觉得有些好笑的眼神。
班主任缓了一会儿，觉得这口气不能这样受着，便开口说道：“刚刚陈院长的发言很精彩哈，诚然，成绩并不能代表一切。我刚刚的言辞，确实有不妥的地方。但我的心意是好的，我希望大家的孩子都能考上一个不错的大学，未来能有份理想的工作，而不是去做一些苦力活，打零工，做最底层。”
这一下，陈院长又来了脾气，站在最后一排问道：“老师的意思是，看不起底层咯？”
“这位陈院长，麻烦你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有位家长站了起来，“老师的说法也没什么问题，我们供孩子上学，所为的就是让他们在未来能过得轻松些。好成绩，才能上好大学，好大学，才能有好工作。”
“对啊，俗话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另一位家长附和道：“别自己的孩子考不好，就想办法安慰自己，给自己找理由。”
陈院长不怒反笑，笑这群家伙宛如智障。
“我让他来上学，是为了多一份经历。考得上也好，考不上也罢，终归是种人生？读书的意义在于看见更广袤的天地，而不是什么人上人。在座的各位家长，如果你们给孩子灌输这种思想的话，未来你们的孩子真的比你们更有钱更有权，保不准，他也会看不起你们。”
此番，韩羡明抬头看着陈院长的脸角。
恍惚间，他生出一种“如果陈叔是我父亲该多好”的感觉。
“就是看不起我，我也认。只要他能过得更好，比什么都强！”张凯的父亲站了起来，一身寻常衣服，“你要是觉得读书没用，就带着你的孩子退学！”
“那……祝你的孩子能成为人上人，你就鸡犬升天。”陈院长丢下一句话，拉起韩羡明，扬长而去。
一场家长会，被陈院长搅成了一锅粥。
临出去前，陈院长朝着教室里再次说道：“我对今天的迟到再次道歉，浪费大家的时间了。”
两人就这般离去，没有任何人阻拦。
“陈叔，我觉得做得太过火了。”韩羡明说。
“不过火，总不能看着你被别人嫌弃和羞辱吧。”陈院长笑着问：“带你去玩玩吧，你也该放松放松了。”
“去玩？真不让我上课了？”
“想什么呢，下午就把你送回来，只是不想开这场家长会了而已。”
“陈叔，我觉得老师和那些家长说得挺有道理的呀！”
“都是歪理，何谈道理？”
“成绩不好，确实就没有大学上，没有大学上，就找不到什么好工作。没好工作，收入就低，穷了，不就是人下人吗？”
“你弄错了一件事情，小明。通过成绩划分人群，只是为了让大家能各司其职，而不是什么分人上人和人下人。人生而平等，尽管现在做不到，但你也得记住这一点。我问你，刚刚那几个反驳我的家长，孩子的成绩都怎么样？”
“都不错，尤其是张凯，他爸就是最后跟你说话的那个人。”
“他们维护这套体系，是因为他们的孩子成绩好，按他们的逻辑，他们的孩子很大概率成为人上人。而你维护这套体系，是为了彻底把自己贬低为人下人吗？”
韩羡明一下子明白了过来，对哦，自己怎么还支持这套理念了。
“可是陈叔，你昨天不也低着头敬酒吗？”韩羡明小声地说。
“我可以，但你不行。因为你还年轻，年轻人应该去试着革新看法和观念。这叫做社会的进步，也许等我这一代人离世，那些不好的文化和规矩就能被你们彻底送进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