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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猛没有去接颜子苒手上的东西,指着自己那帮兄弟,低声说道:“小颜,这帮蠢货吃喝玩乐还行,查案没一个靠得住的。江大人又是新官上任,这案子要是查不出来,叔可就遭老罪了。”
颜子苒同情了郝猛一秒:“猛叔加油!”
郝猛一把拉住颜子苒毛驴上的缰绳,哀声说道:“小颜,你天资聪慧,素来又是心细入微,更是心地善良,你就帮帮叔,跟叔一起查这案子吧!”
皆因以前几个案子都是颜子苒指点他找到凶手的,为了让颜子苒帮忙,郝猛刚刚可是想了一箩筐的好话。
颜子苒钻研验尸之学,目的就是为了找出凶手,还死者一个公道,自然是不会拒绝郝猛的邀请,闻言立即应道:“行!”
郝猛面露欣喜,招手叫住两名衙役,让他们负责运送尸体前往义庄:“告诉颜仵作,小颜在我身边协助侦办案件,没那么早回去。”
两名衙役点头应下,与回城的队伍分道扬镳,去了义庄。
众人进了城,又跟在钟振庭马车后走了一段路程,才在一所宅院前停了下来。
“大人请!”
钟振庭下了马车,三步并两步来到江珣面前,领着江珣与其他人一起进了祁家大门。
这才行至前院,就有一个年轻貌美的妇人带着个丫鬟匆匆迎了过来。
妇人一到钟振庭跟前,便迫不及待地询问:“相公,是衙门弄错了对不对?那尸首不是明钰对吗?”
钟振庭动了动嘴唇,神色悲切地说道:“湘芸,你听我说,明钰他……遇害了!”
“不,不会的,明钰他……”祁湘芸不肯相信,惊呼一声,身子便摇摇欲坠。
钟振庭迅速将她扶住,轻声安慰:“湘芸,你振作些,可不能再昏倒了!”
“呜呜,怎么会这样,相公,明钰他今年才十八啊……”祁湘芸在钟振庭怀里哭成了泪人。
颜子苒站在人群后面,看着祁湘芸那悲痛欲绝的模样,这才得知祁湘芸之前听到衙门叫人去验尸便已晕倒过一次,不由心生几分怜悯。
至于钟振庭,虽然面带悲色,但更多的是担忧祁湘芸。
他是死者的姐夫,相比较而言,更在乎的是祁湘芸而不是死者,如此神色亦合常理。
待颜子苒还想再观察观察祁家仆人时,江珣却开口打断了她这想法。
“钟夫人请节哀。”江珣上前劝慰了一句,正色道,“本官今日前来祁家查案,还望钟夫人振作起来,助本官早日缉拿真凶。”
祁湘芸方才只顾着询问钟振庭,都未曾去留意他身后有哪些人,现在听到江珣这番话,愣了片刻后,陡然就朝着江珣跪了下来。
“大人,求您为明钰做主!”
“这是本官职责所在,定不会让那真凶逃脱法网。”江珣说完,让钟振庭扶起祁湘云,吩咐道,“尔等将去过华清寺之人统统唤来,本官有话要问。”
钟振庭应声颔首,先将江珣等人请入厅堂内,尔后才转身去唤人。
江珣落座后,眸光觑到颜子苒的身影,并未出言说些什么,只是微微拧了下眉头。
郝猛见江珣这般,朝着颜子苒眨了眨眼,只要大人不反对,那他以后带着颜子苒查案可就顺利多了。
钟振庭离开没多久,就带着一对男女走了进来。
“大人,这位便是我二叔祁连海。”钟振庭向江珣介绍道。
话落,祁连海就上前一步,满脸谄笑地对江珣作揖。
江珣目光从他大肚子上掠过,落在他身后装扮艳丽的妇人身上。
“你可是祁连山妾室翁虹?”
翁姨娘颔首,走到厅堂中央跪下:“贱妾翁虹叩见大人!”
“据悉,是你提议祁氏去华清寺的?”江珣声冷如寒冰地问。
翁姨娘低头悲戚道:“贱妾本欲前往华清寺为老爷祈福,见小姐心绪不宁,这才提了一嘴。不曾想竟害了少爷……”
“翁姨娘也是一番好意。”祁湘芸此时也悔恨不已,一边擦着眼角的泪水,一边自责道,“要不是我非要叫上明钰,明钰他就不会被人害了。”
颜子苒见祁湘芸有维护翁姨娘的意思,出声道:“钟夫人,我们怀疑这可能是一起早有预谋的凶杀案。请你好好回想一下,你是为何会想到要带祁明钰前往华清寺的?会不会是听了他人唆使,被有心之人利用了?”
江珣听到这话,并未训斥颜子苒的僭越,反而还颇为欣赏地看了她一眼。
祁湘芸脸上闪过一抹错愕的神色,深深地陷入回忆之中。
翁姨娘被颜子苒的话吓得一身冷汗,急忙替自己辩解:“姑娘,贱妾自始至终都没有提起过少爷,还是初一那日临行前见到少爷,才知道小姐叫上了少爷的。贱妾句句属实,还望大人明鉴。”
然而江珣对她的话却似没听见一般,只凝眸静静地等着祁湘芸的答复。
祁湘芸脑海中回忆完翁姨娘那日跟她说的每一句话后,方才开口:“当时我与翁姨娘说好之后,见明钰从外头醉醺醺的回来,心里恼他不成器,临时决定带上他的。这,应该与他人无关。”
“钟掌柜也没在这段时间内向你提起过祁明钰?”江珣瞥了钟振庭一眼,继续追问祁湘芸。
“没有!”祁湘芸斩钉截铁道,“那天相公一早就去了玉器铺,傍晚回来时才知晓民妇要带明钰去华清寺的。”
颜子苒排除了有人暗中谋划的可能,心中的方向愈加清晰。祁明钰前往华清寺应该是个巧合,凶手是临时起意杀害祁明钰的。
江珣神色晦暗不明,端着茶盏抿了几口茶,这才慢悠悠地开始正式问讯案情。
“据颜姑娘验尸所知,祁明钰是在五月初一戌时到亥时之间遇害的。你们几个当初都在华清寺中,可还记得当时身在何处,有何人可作证?期间,可曾听到过什么动静、见过什么怪事?”
祁湘芸缓缓答道:“当时民妇身子不适,又参拜了一天的佛祖,疲倦困乏得很,早早就歇下了,春莲可为我作证。”
一直卑立在祁湘芸身后的丫鬟闻言,立即上前磕头:“小姐那日确实累得很,戌时初睡下后都不曾醒来过。”
“那你呢?”江珣冷冷地盯着丫鬟春莲。
春莲被盯得浑身发颤,又磕起了响头:“奴婢一直守在小姐身边,一宿都未曾出去。”
“祁氏睡得沉,如何知晓你一宿未曾出去?你且再仔细想想,有无其他证词?”江珣语气放缓了些,但却还透着让人不可置疑的威严。
丫鬟春莲回想了片刻,脑中猛然闪过一道亮光:“当时约莫是亥时初,奴婢曾听到姨娘房中传出一道惊呼声。”
“哦?”江珣一双黝黑的眸子转向了翁姨娘,“可有此事?”
翁姨娘紧跟着说道:“是耗子。当天夜里蚊虫颇多,未能入睡,偶然见有耗子从窗旁爬过,吓了我一跳。”
“寺院简陋,难免有耗子出没,也怪你那贴身丫鬟贪睡看护不周。”江珣眸光微沉,“如今她人在何处?”
翁姨娘轻声回话:“当时前往华清寺,贱妾见同行人数众多,并未带上丫鬟仆妇,只一人在房内就寝。”
江珣:“如此说来,你二人倒可互相佐证,在亥时初俱在房中,不曾外出。”
春莲与翁姨娘纷纷应是,两人皆是松了一口气。
江珣转而问钟振庭:“据本官所知,华清寺男女香客分开留宿,钟掌柜当晚可有人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