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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植站在警所门口，面部肌肉在不断抽搐，警员从一楼厕所拉出一个昏迷的男人，显然他就是那位被霍未央替换的父亲。
刚才他反反复复问了张永平几遍，张永平咬死对这场刺杀行动不知情，只是出发去往棚户区的路上，对方再打了个电话要求他换人前往。
汪植在脑海中疯狂地回忆着时间线，他觉得以张永平的秉性确实不会和霍未央去进行主动配合。
就算霍未央化装成张永平，在两个警员的注视下想快速杀死三个孩子也不可能。
“所以他用化妆视频给我们误导，让我们觉得张永平或者他的助手是杀手，然后混在孩子父母里。”
“危急时刻，孩子父母冲向孩子太正常了，我们谁也没顾得上拦他们。”
“也只有这种方法能闯过审讯室外的金属探测器和搜身。”
“唯一的疑点就是他连续两次抱错孩子，我们都以为是心急失去了理智，其实他用‘认错人’这种方式把刀片送进那两个孩子的心口，一瞬间完成击杀。”
“那个叫耀耀的孩子活生生被打死，凶手的父母没有忏悔，还在考虑减刑和高考，于是他也要让这三个孩子死在他们父母面前。”
“这家伙计算了时间差，计算了我们的判断，也计算了人性。”
“ 哦，他应该还通知了受害者家属，让他来堵警所的大门，这算是让死者的父亲亲手报仇？”
汪植想明白了，暗暗咬牙。
他想着，走廊那边传来窃窃私语：“这三崽子送到医院已经迟了，也算是好事。”
“刚才你那个位置能开枪的吧？为什么不开枪？”
“我不开枪，最多领导们骂我几句，罚一个月值班，要是开了枪，全网能把我扒个底朝天，我全家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那你觉得那个杀手做得是对的？”
“他肯定是犯罪了，不过也给其他小杂种们一个警醒——咱们没法审判他们，但有人能宰了他们。”
“哪个法官敢判那杀手死刑，估计也得被骂一辈子。”
“判？判什么？没看他发的病例嘛，现在估计骨癌晚期全身扩散了，还没等判决下来就死了，执行之前我们还得把他送到医院好好养着。”
汪植听着，站在原地默默拿出一根烟点上，深吸一口气：“真特么草蛋，原本下个月就能升职了，这回全泡汤了。”
然后吐出烟，接着灰色雾气含糊不清地说：“如果死在山里的是我的孩子，我怎么办？”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但是这个想法一旦产生就没法停下来。
他只能扪心自问——那时候，自己还会坚守视同神圣的律法么？还是脱下这身衣服跟他们干？
……
他想着，一辆救护车已经开出了警所，里面载着霍未央，还有两名看守的警员正在对他搜身。
一直会有人值守在他身边，直到死亡，或者法庭判决生效。
上面可能觉得汪植放水才导致霍未央成功，这次的两位精英警员是局里钦点的。
现在的霍未央躺在车里戴着手铐脚链，看着身边表情严肃的警员，他笑得温暖纯真：“别紧张，我在车上哪儿都去不了，对了，网上大家的反应怎么样？”
两个人齐刷刷地不去看霍未央，他们不知道该怎么说。
除了一些专业人士还在坚持批判霍未央这种江湖行径，绝大多数人都在拍手叫好。
还有许多企业和网红站出来表态愿意承担他后续的所有治疗费用，有位平民企业家代表甚至表示，他连霍未央的墓地都帮忙买好了。
霍未央的身世被网友扒了个底朝天，家族病史，惨遭抛弃，奋发图强考上名校，成绩优异还是逃不过命运，最终用自己有限的生命为世界铲除三个未来的恶魔，短短二十几年的人生在各种渲染下广为传颂。
人们说：“他犯罪了，可他错在哪儿了？如果他没错，那么谁错了？”
人们去采访霍未央所在的学校，校长面对这场舆论风暴直接回答了一句话：“他学了三年法律，最后用这么笨的方法来解决这件事。”
就在人们要收回麦克风时，校长再度开口：“我研究了三十年法律，也没能想出更好的办法。”
两位警员没法开口，只有一个人默默拿出手机，给霍未央看了几条关于他的热门视频。
“我还没死呢，大家就开始缅怀我了。”霍未央看着视频笑着闭上眼，“往前三公里有个寺庙，能帮我请几张佛牌吗？”
“你要干嘛？”一个警员警惕。
“多戴几个在身上，下辈子投个好胎。”霍未央嘿嘿一笑。
警员瞪了他一眼：“这是押运车，你把我们当什么了？”
三公里后，车在寺院门口停下。
……
霍未央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身体检查项目一轮又一轮，医生来了一波又一波。
可惜没有亲人，唯一能算是探望的只有黎南。
汪植让她来完善物证收集，其实就是卖个人情，人情卖给黎南也卖给广大网友。
“晚期，全身扩散，但是你自己别放弃。”黎南拿着检查报告单看了一眼，帮霍未央剥了个香蕉，“校长用个人关系帮你请了燕都的专家，如果能治，学校可以动用基金会的钱来治，至于治疗后的刑期……法学院从教授到讲师、校友都做好了为你火力全开的准备。”
霍未央静静地等待黎南说完一切，然后轻轻摇头：“这些不重要。”
“嗯？”黎南抬头看向霍未央。
“抽屉里有张sd卡，从动机到行动整个过程和所有细节，我刚才都录了自述视频，拿回去你们就能记录归档。”霍未央朝着床头柜看了眼，“登山群的失踪案件你们还在跟进么？”
“当然，如果你没有发现尸体，没有搞这场刺杀，我们所有人应该都在各个山林古道调查失踪案。”黎南捂着额头，“昨天老娘一整晚都没睡，待会儿又要跟队上山继续搜查！”
“当心自己人。”霍未央开口打断黎南的牢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