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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交加,雪絮有些蒙蔽视线,薛河顾不得伸手拂去眼睫上掉落的雪花,只一门心思的往回赶。
他在战场,消息滞塞,回来后才知道这里变了天,又听闻地主被取缔,忧心之下先去了游府,可那府上已经换了主子。
几番问询之下,才知道游家人安然无恙,只是搬回了乡下,才急匆匆的赶回来。
耳朵在冷风中吹的久了,隐约间听到少爷唤自己名字的声音,都像是思念过深带来的幻听。
直到视线凝聚在远处不断移动、且越来越近的人身上,薛河定了定神,又拂去了眼上结成的冰霜,才确认了不是幻象。
马儿还在跑着,但薛河等不及了,直接翻身下马,大步奔走着与其交汇。
两人未有一丝停顿,面对面相见的那一刻,便无声相拥在一处。
少爷习惯性的伸手环抱住对方的脖颈,而薛河也如以往般,垂头将人揽在怀里。
他身上还穿着盔甲,好在冬日衣服厚,倒也不用太担心硌着少爷。
手臂有些颤抖,是激动的情绪导致,薛河紧了紧手臂,揽着对方的腰,将少爷抱紧些。
“薛河”
少爷鼻尖冻的通红,又是一路奔跑着过来,面上也是被冷风激出来的红血丝,可性子娇惯的他如今却忽视了这些,只睁着眼睛直直瞧着许久未见的长工。
“少爷,我回来了”薛河伸手,拂去少爷眼尾的霜雪。
雪花化水,滴落在眼底,又带出更多的泪珠,夺眶而出。
“薛河,我想你” 他很久不曾这般哭过了,自从娘生病之后,自从家中出事以来,他便模糊的意识到自己应该学会长大。
可什么是长大,什么是一个成年人该有的样子?
他不懂,却也学着大人样子,收敛着性子,吞咽着泪水,控制着情绪,让自己看起来更加懂事,不添乱。
如今薛河回来了,家中安定了,他是不是不用再学着做大人了?
“别哭,我回来了,以后都不会再走了”指腹粗糙,薛河用手背擦拭着少爷脸颊上的泪。
回来时,他担心少爷会忘了他,担心敲开了游家的门,等来的是一院子属于少爷的妻妾。这些糟糕的可能比美好的设想更加磨人,时刻折磨着他,叫他心焦不已。
可当他等来了少爷时,看着怀中因自己而哭红了眼的人,却觉得心间更加酸涩。
这些泪水落入了他的心中,险些把他身躯的淹没,将他的理智溺毙。
“不哭,真的,这次回来,便不走了,我会一直陪着少爷的”
薛河捏起少爷冻的通红的指间,捂在掌心暖着,垂头浅吻眼尾水痕,哑声的保证着。
少爷靠在长工怀里,仰头咬在对方裸露的脖颈上。
“少爷轻些咬,这地方皮薄,可不如胳膊适口性好”薛河扶着少爷后背,便这么纵着,腰弯了些,供对方泄愤。
出过一口气后,情绪稳定下来,少爷止了泪水,总算破涕为笑,挣开薛河的掌心,伸手要抱。
“抱”
薛河拦腰将人抱起,手臂收紧,抱的很稳。
这风雪之中,不是个长久停留的地方,天太冷,少爷难免受寒。
马儿早已停下,缓缓折返回来,停靠在薛河身边。
伸手从一侧的包裹里抽出披风,裹在少爷身上,薛河牵着马,抱着人往家的方向走去。
脚下的积雪很大,走起路来咯吱作响。
这种积雪很容易滑倒,但怀里抱着心念的人,薛河每一步都走的沉稳。
远处,薛婶子眼含热泪的向他们招手。
在她身后,菉儿,游夫人游老爷也都撑着伞等着他们回来
这次的战事比以往都要短暂,敌方莽原部族统一对外,试图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本意是想赢一次战事,彰显莽原国家的气势,顺带从鄞国这里收纳些好处。
但显然这些莽原人低估了鄞国将士的作战能力,加之后备军与粮草的不断输送,这场仗着实打的漂亮,大煞了对方的气焰。
战事结束之后已是年末,本是要随军回京受封领赏的,但薛河志不在此,便告知将领,辞去了加官进爵的机会,只要了一匹快马,匆匆赶回。
那将领在战场上受过薛河救助,又觉得薛河实在是个可用之才,多番劝说无果之下,大为惋惜,给了薛河一笔丰厚的奖赏,作为救命的酬劳,便放了人。
三言两语讲清楚这些,薛河将一包沉甸甸的钱袋子放在桌子上,与存放完好的契书一同推过去,给了游夫人。
撩袍跪地,与当日跪着受罚的位置相同,薛河朝着主坐的游老爷和游夫人再次叩拜,直言道:
“夫人,这些钱,请您收下。您曾说过,只要我活着回来,少爷还没忘了我,便应下我们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