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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他是来看看郭璞有没有要出发的迹象。他穿着夜行衣躲过郭府院子里的巡夜人,偷偷地藏在郭璞的书房的屋檐上倾听里面的人说话。他并没有听见有用的话,却突然看见温峤和庾亮两人从屋子里出来了。
这个探子跟随王敦多年,这几个人他都认识。更知道这几个人与皇上的关系有多牢固。
他怕被温峤发现,他施展轻功快速地出了郭府躲到外面不远处。却无意中窥听到了温峤和庾亮两个人的对话。
从他们说的话中得知郭璞给他们卜卦的消息。待两个人走后他迅速地隐没在黑暗中。
那边奸细在探查郭璞、温峤和庾亮的行踪,这边三人一无所知。温峤和庾亮从郭府出去后直接往宫里走去。
皇宫的看门人早就认识这两位大臣。知道他们是皇上的肱骨之臣。也没阻拦就派人进去通报。过了有一盏茶的时间去通报的小太监拎着一盏宫灯出来了。
“皇上请两位大人进去说话。两位大人请跟我来。”说完脚步轻快地往里面走去,温峤庾亮二人互相看了一眼后,迅速地跟了上去。
皇宫里面的甬道在漆黑的在夜色里显得更加黑暗。这空荡荡的甬道在暗夜里显得很长很远。
温峤和庾亮在夜间也走过这条甬道。可是每一次都没有这样感觉这条路是这样的长。他们跟着太监往里走,空旷的甬道里只回响着两个人的脚步声。小太监走路却一点声音也没有。
又过了一个甬道,看见前面又有一个拿着宫灯的小太监,他站在那里是等着接应他们。
两个太监就跟传接力棒一般将温峤、庾亮两个人送到下一个人的手中。他们一直走到皇上的书房一共四个人接力他们。
温峤说:“我先前还总是想不通,这么远的距离传话的人怎么这样快就回来了,原来是这样啊!每个人跑一段路,这相当于通传的人只走一条甬道。”
说着两个人无声地笑了。说话间,他们远远地看见御书房灯火通明,里面的人影影绰绰地走着。来到近前一看是皇上在地上转,正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微臣拜见皇上!”温峤庾亮两人跪在地上磕头,同声说道。
“平身,两位爱卿这个时间过来显然是有了决定了。”
那边有中书侍郎干宝在旁边起草诏书。也过来与二位大臣见过礼。
皇上说着走过来扶起来他们两个。脸上明显着有了喜悦之色。
“快说说吧,景纯是怎么说的?”皇上一边拉着两个人坐下一边问道。
温峤与庾亮对视一眼,两个人也都面带微笑地看着皇上。
“果然是什么事也瞒不过皇上。”庾亮说着两个人分别落座。那边中书侍郎干宝又去起草檄文。
温峤说:“景纯说,这次征讨王敦是大吉。”
皇上听了一拍手说:“甚好。干宝,把你起草檄文拿过来让两位大人看看。”
干宝回答:“喏!”
说着站起身来放下手中的狼毫笔。将桌案上的诏书轻轻地拿起来递给温峤。
温峤看了两眼说:“甚好!”然后朗声地读出来:
“先帝以圣德应运,创业江东,司徒导首居心膂(lu读旅。脊梁骨)
以道翼赞。固大将军敦参处股肱,或内或外,夹辅之勋。与有力焉。阶缘际会,遂据上宰。杖节专征,委以五洲。
刁协、刘隗立朝不允,敦抗议致讨,…事解之后劫掠城邑,放恣兵人,寝疾宫省。
背违赦信,诛戳大臣。纵凶极逆,不朝而退。六合阻心,人情同愤。
先帝含垢忍耻,容而不责。委任如旧。”
这几段里面说:“先皇有圣德应天运在江东建立朝廷。司徒导首居朝廷的栋梁。他是以他的正义公道获得朝堂上下的称赞。
所以大你将军才能被委以重任。不是你有多能耐你是借了王导的光才坐上高位的。
而你呢?拿着鸡毛当令箭,把自己当了一个人物。干扰朝廷上的决策和用人。
你王敦违背皇上的信任,起兵造反杀戮大臣和无辜人性命,无视朝廷的法度,致使朝堂上下人人都怕你恨你。
先皇忍辱负重,不但不责罚你还依旧委任你重任。你却不知悔改。
只见温峤的口唇一张一合地读着。镜头由远及近,又由近而远。这张开开合合的嘴长在钱凤的脸上。依旧读着。
“…而敦曾无臣子追远之诚,又无辅孤同奖之操,缮甲聚兵,盛夏来至,辄以天官假受私属,将以威胁朝廷,倾危宗社…。
这段诏书说的是:“而你王敦从来没有追随皇上的臣子之心,又没有想要辅佐新君,与新君公进退的操行。在盛夏又起兵威胁朝廷,要官要俸禄。私自封官嘉爵,这种行为已经严重地危机到国家的安危了!”
钱凤站在前面读着诏书。王敦坐在上首听着。下边那些副将都站在下边面无表情地听着。
只见王敦那脸色越来越阴沉。他在极力地忍受着心中的怒火。
“敦之诛戳傍滥无辜,灭人之族,莫知其罪。天下骇心,道路以目。神怒人怨…昏荒悖逆,日以滋甚,辄立兄息以自承代,
多树私党莫非同恶,未有宰相继体而不由王命者也。顽凶相奖,无所顾忌。擅录冶工,辄割运漕,志骋凶丑,以窥神器。社稷之危匪夕则旦。”
这段诏书是罗列王敦的罪行,一条一条地细说,更是指出了王敦擅自扶养王含的儿子为养子。因为收养子不光是做王敦的儿子,别忘了王敦可是前朝的驸马。也是前公主的儿子。那可是要继承爵位的。将来是要做宰相的。朝廷怎么能随便让谁都来做?
况且王含是曾经背叛朝廷的人。怎么可能让他的儿子做宰相?又列数王敦奖励那些犯罪的人,毫无顾忌江山社稷的安危,擅自冶炼铁矿制造兵器,控制漕运,窥探皇位。自己严重地威胁朝廷的安危了。
钱凤继续读着:
“天不长奸,敦以殒命。凤承凶宄(gui,坏人)弥复煽逆。是可忍,孰不可忍也!…”
这句话是说这个奸臣自己遭到了天谴他死了。可是钱凤这个坏人却还在煽动叛乱。朝廷坚决不能容忍!
“哇…”还没等钱凤读完,王敦一口鲜血吐在胸前。眼睛瞪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下边几个副将连忙呼喊:
“府医!府医。”
大堂里顿时乱作一团。
朝廷这边皇上坐在上首,下面中书侍郎干宝在朗读檄文,二三十个文武大臣位列两边,武将在左文臣在右都一脸严肃地听着。
干宝读着:“今遣司徒导,镇南将军、丹杨尹峤,建威将军赵胤武旅三万,十道并进;
平西将军率兖(yan)州刺史奋武将军三万,水陆齐势;
朕亲御六军,左卫将军亮,右卫将军,骁骑将军,骠骑将军、镇南将军,汝南将军、太宰,西阳王被练三千,组甲三万,总统诸军,讨凤之罪。
罪止一人,朕不滥刑。有能杀凤送首,封五千户侯,赏布五千匹。
追随敦者其余文武,诸为敦所授用者,一无所问。不得膳离所职。书到奉承,自求多福。猜嫌反抗者尽诛。
敦之将士,从敦弥年,怨旷日久,家中无丁者皆遣归家终身不调。其余与假三年。休讫还台,当与宿卫同例三番。
明帝诏书,朕不负信。
又诏:“敢有舍王敦姓名而称大将军者。军法从事。”
京城这边开始点兵讨伐王敦了。却不知王敦的军营里现在已经乱成一锅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