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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迎蝶早就领会过成晗菱的犟脾气, 只要是她认定的,谁劝都没用,当初九皇子是如此, 现在霍谨博亦是如此。
韩迎蝶还是不理解:“你就从来没想过你们将来不能在一起?”
成晗菱扭头看她:“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他只是你府上的小厮, 你真当这是话本, 穷书生和富家小姐会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霍谨博的身份还不如穷书生呢, 如果外人知道这件事, 他们只会嘲笑乐怡郡主自甘轻贱喜欢府里的下人,成国公和世子也不会答应。”
“而且即便你们会在一起, 就真的能幸福吗?你从小到大过得都是锦衣玉食的生活,你觉得几百两的首饰不算什么,可他会不会觉得你挥霍无度, 别说你花的都是自己的银子, 男人都极其不要脸,他觉得你进了他的门, 那所有东西都得是他的。”
“为什么自古以来总说门当户对,这是千百年无数教训得到的真谛,身份差距过大是不可能幸福的。”
韩迎蝶残酷又冷静地陈述两人在一起的重重困难。
成晗菱听到这些话神色平静:“你说得这些他都说过。”
“什么?”韩迎蝶愣了。
“他还说如果我勉强他和我在一起, 等他有朝一日身居高位, 便会与我和离甚至休妻。”
韩迎蝶听得脑子发懵:“他真敢这么说?”
“他就是这么说的, ”成晗菱嘴角上扬, “他在其他方面聪明睿智, 沉着冷静, 似乎没有什么事能难倒他,可在感情上他就是一张白纸, 我一靠近他的身体里就会变得僵硬, 手脚都不知怎么放, 他总说自己不是好人,让我别喜欢他,可他明明可以顺势答应我,利用我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你们总担心我会被他伤害,可在我眼里他就是一只把自己缩进了壳里怕被伤害的蜗牛,只要我能让他安心地从壳里爬出来,那他就是我的,这辈子都是我的!”
成晗菱眼中带着异样的光彩,说起霍谨博时眼睛仿佛在发光。
从那日霍谨博着急和她解释燕凤楼的事,成晗菱就不相信霍谨博对她全然无感,可霍谨博却还是拒绝她的靠近,成晗菱不知他在顾忌什么,她会用尽一切办法把他从壳里拉出来。
认识这么多年,韩迎蝶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成晗菱,一时之间她竟然不知该如何再劝她,沉默良久才道:“按照你说的,你今后要么被霍谨博骗得身心俱伤,要么幸福一生。”
能说出这样的话,霍谨博不是太会伪装就是至诚至性。
成晗菱目光坚定:“我愿意赌一把。”
正如霍谨博所说,成晗菱拥有很多人都没有的勇气,敢于搭上一切去赌一个未来。
韩迎蝶沉默一会儿,才轻声笑道:“我刚才听你那意思,人家似乎还不喜欢你?”
将方才的话题翻篇,韩迎蝶脸上带了一丝幸灾惹祸。
成晗菱脸色一僵,恶狠狠地瞪她一眼:“不用你管。”
她至今都没能让霍谨博喜欢上她,方才所想的未来更是远得没边。
韩迎蝶掩唇娇笑,戏谑道:“好好加油哦。”
话音未落便站起身,离开席间。
成晗菱那个气啊,用力地咬了一口羊肉,自己坐在那儿闷闷不乐。
男席这边,陪成晟旻坐一起的是韩国公世子的嫡长子韩瑞戚。
韩瑞戚是永康二十九年的进士,中榜后韩国公以韩瑞戚年幼为由拒绝了永康帝封的官职,让他去翰林院打磨心性,上个月才离开翰林院,到刑部任从五品员外郎。
韩瑞戚是读书人,平时温文尔雅,是个很守礼的君子,但成晟旻是个武人,他可不管什么礼节,现在是宴会,大家坐一起就是为了喝酒的。
于是成晟旻拉韩瑞戚陪他喝酒,韩瑞戚不好意思拒绝他,再加上他酒量还算不错,两人就开始对饮,菜没吃一口酒倒喝了不少。
等喝了差不多一坛酒,韩瑞戚实在坚持不住,一头歪倒在桌子上。
成晟旻得意一笑,论喝酒他就没怕过谁。
人有三急,成晟旻喝了这么多酒有些憋不住,问了问小厮茅房在哪儿,起身去如厕。
等如厕出来,成晟旻便想着在前院转转醒醒酒,等回去如果看到韩瑞戚醒了还能和他继续喝,却没想到会看到这一幕。
“我和你无话可说,别挡路!”
韩迎蝶看着眼前的韩霖鹏,眼底满是厌恶。
韩霖鹏冷笑道:“你的生辰可是你娘的受难日,在老爷子面前表现得那么孝顺,怎么这会儿又大肆庆祝了?”
韩迎蝶目光一冷:“与你无关,还有别提我娘,你不配!”
韩霖鹏看着她情绪变化,不以为意地道:“你娘是我唯一的正妻,她去世多年我都不曾续弦,如何提不得她?”
韩迎蝶不敢置信看他:“你竟然有脸说得出口,我娘怎么去世的你心里会不清楚?”
韩霖鹏脸上闪过一丝病态的笑意:“我自然清楚,病逝的嘛。”
“胡说,”韩迎蝶怒吼一声,理智被刺激得有些失控,“娘是被你和那个贱人气死的,是你狼心狗肺,薄情寡义,娘为了你牺牲那么多,你却趁她生病不知廉耻地和她的庶妹私通,娘是被你害死的!”
“你说错了,”韩霖鹏想到日前老爷子无情的样子,脸上带着一丝残忍的笑容,“害死你娘的不是我是你,如果不是你年幼,你娘就不会让你姨母来照顾你,别忘了当初你可是很喜欢你姨母的,我们能瞒你娘那么久可是多亏了你。”
害死你娘的不是我是你!
我们能瞒你娘那么久可是多亏了你!
韩迎蝶听到这话,怔怔地愣在原地,眼中染上几分痛苦。
她恍惚中又想起四岁那年,娘亲病得很重,娘亲担心丫鬟们会阳奉阴违不好好照顾她,便让未出阁前和娘亲关系很好,如今正好寡居在家的姨母帮忙照顾她。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姨母很温柔,娘亲整日卧病在床没时间陪她玩,都是姨母陪着她,她很喜欢姨母。
自从姨母进府后,连整日忙于公事没时间陪她的父亲渐渐地来的次数也多了。
父亲会记得她的生辰,还送了她一件礼物,虽然那不是她喜欢的东西,可她还是很高兴地收了起来,因为那是父亲送她的第一份礼物。
后来,父亲会和姨母一起带她出去玩,只是每次出府后父亲和姨母总是会一起消失,直到要回府时才会出现,那时候她还小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她只是贪恋父亲的疼爱和姨母像娘亲一般的温柔,却不知道他们只是拿她当筏子,背地里却偷偷勾搭在一起。
直到后来,这对狗男女不满足于出府偷情,开始肆无忌惮地在府里乱来。
那日娘亲的身体好转了一些,她很高兴,拉着娘亲去院子里玩,玩了一会儿她便想父亲了,便拉着娘亲去找父亲,随后便看到那令人作呕的一幕。
书房的软榻上,人前光鲜亮丽的两人,此时就像两条赤条条的肉虫一般纠缠在一起。
污秽丑陋!
不堪入目!
娘亲甚至都没有说出一个字便气得吐血昏过去,当晚便病逝了。
她无数次从悔恨中醒来,痛恨自己为什么非要拉着娘去找那个畜牲,娘爱了那个男人一辈子,哪怕身体不好还是拼死为他生了个女儿,那样的一幕是在挖娘的心啊。
都是她的错,如果不是她,娘就不会死。
如果她不出生,娘就不会损伤了身体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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