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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山寨出事了【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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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昫总算被放了起来,整个人湿漉漉的像从水里捞上来的一样,扶着腰也不敢站直。

陆浔又拣了尺子,往椅子的把手上敲了敲,语气沉沉:“坐下,接着画。”

周昫方才一直俯着身子,又哭又嚎,眼下还有些缺氧地发着懵,让陆浔吼了一句也没敢反驳,两手撑着椅子把手慢慢往下坐。

结果才挨了椅子那刺痛就逼得他受不了了:“嘶!不行……”

陆浔一尺子不轻不重地落在他腿侧,说出来的话不容置疑:“坐下去。才吃完的教训就不长记性,还敢跟我讨价还价,想再挨一次?”

周昫一阵瑟缩,手脚松了力气坐实了,肿伤猛的受到挤压,一时间痛得他两眼直发黑,手抖着几乎要拿不住笔。

又让陆浔危言吓唬了几句,这才强撑着打起精神提笔描画。

身后肿伤的位置极其刁钻,正好就是坐骨受力的地方。

周昫不动,那地方就针扎一样地蛰着疼,等他受不住了稍微挪一挪,反复碾过的浮肿又像再挨了一顿尺子一样,怎么着都讨不了好。

周昫端坐着上身,腿上稍稍用力,不声不响地将受力分担一些出去,虽然腿酸得厉害,好歹身后没那么疼了。

只是并没有瞒过陆浔多久就被发现了。

顶上目光威压沉沉,周昫咽了好几口口水都没敢抬头。

陆浔瞧着他那怂包似的模样,真不知他哪里来的胆子,明明害怕却还敢耍糊弄人的心思。

但到底没再跟他一般见识,只往他脚底下塞了个脚踏,将他膝盖垫高,逼得全身力道只能尽数落在身后。

果然人的潜力是无穷的。

周昫在重新吃了一顿正经回锅之后,哀嚎之下终于痛定失痛,下笔飞快,不到半个时辰就把五张小画都画出来了,悻悻地给陆浔交作业。

陆浔收了他的画作,竟还一张一张仔细看了过去,哪里线条没勾好的还指着让周昫一一改过,把个周昫尴尬得脚趾头直抠地。

等陆浔最终放他出去的时候,他站在书房门口,整个人都快傻了。

天啊,他刚刚都经历了什么!

……

李双的风波比想象中的还要结束得飞快,也不知哪个倒霉蛋成了替罪羊,反正这事无声无息地就歇下去了。

周昫被陆浔拘着学了半个月的书,熬得头皮发麻,踏出屋子的那一刻简直像大刑已满重新做人一样。

“我很凶吗?”陆浔看着周昫落荒而逃的背影,端着一碗白粥自我怀疑地问同福。

同福默默地移走了目光,心里想着周昫前几天的嚎声就觉得惊悚万分。

要不是知道屋子里的人是谁,他还以为杀猪呢。

周昫在镇里闲逛了一整天,王常他们不在,没人和他一起玩笑胡闹,还有些无聊。

走着走着就到了城隍旁那间破屋,心中竟然生出了几分久违的亲切感来。

周昫拎着酒壶进去,还没等坐下,就眼尖地看到屋角立着一块瓦片。

干山匪这一行的,总有些约定的传讯方式,二郎是一种,瓦片便是另一种。

当山上的人不好在城中久待,却又等不到要找的人时,便将这瓦片立起来放在角落。

他身上气息瞬间一沉,过去捡起来一看,果然是他们通信用的东西。

山寨出事了。

周昫的眼神暗了暗,酒也不要了,疾步出了巷子往城门口赶,临出去之前却突然顿住了脚步,回头看向陆浔的方向,似是犹豫。

半晌之后,到底是转身出了城。

……

衙兵包围山寨,已经六天了。

周昫匆匆赶到的时候,两边正打得热火朝天。

这片山岭驻了不止一个匪窝,平日里地界划分明晰,倒也不起争执,甚至偶尔还能互相帮衬一把。

但今年冬日太长,山匪的日子也不好过,这一开春见有路过的肥差,个个都争先恐后。

结果有个倒霉蛋一路过来竟然被劫了三轮,别说银子,衣服裤子都差点被扒完了。

好巧不巧,这倒霉蛋还是个京里来的监察御史,平白受了这般屈辱,到了镇衙里气急败坏地大闹了一场。

李桂本就为自家儿子的事心烦,这回更是下不来台,好不容易安抚住人,套麻袋的事也不查了,带着衙兵就直冲山寨。

周昫偷偷摸摸地绕到他们驻扎的地方,趁着无人注意放了一把火,这才逼得山上的衙兵不得不退了回来。

东门大街的事没个结果,如今又失了利,接连吃了几个哑巴亏,李桂更是恼羞成怒,干脆下令封山,切断物资水流,就算是围也要把山上的人都围死。

周昫趁乱回了山里,刚好碰到其他山寨的老大过来商议对策,除了与衙兵死耗也没别的出路。

这一耗,便耗了足足两个月。

山中物资虽紧,好歹家中老少都在,又是背水一战,自然死守。

山下衙兵的心却早散了,在某次交锋后大败而归,连首将都差点让山匪掳回去压寨。

李镇令过惯了舒服日子,哪儿受得了长时间的风餐露宿,没多久就染了风寒,这才找了个借口打道回府。

山寨虽然赢了,却也损失不少,许多屋舍都毁了,开出来的地也被踩得一塌糊涂,只得匀着人手一点一点修补。

周昫于打架积极,干起活来却是个犯懒的,眼下就抱着个锄头,躲在屋顶上看着夕阳摸鱼躲闲。

这个时辰,陆浔应该差不多要散学了吧。

自己一声不吭消失了两个多月,不知道会不会把他急死,估计得拿着自己的画像上街,挨家挨户地问过去了。

周昫边想边一脸傻笑。

要不明天偷偷回去一趟,给他个惊喜?

哎不对,他气性那么大,会不会一下怒火上头,直接拿黄铜戒尺把自己给抽瘸了?

周昫想起之前的事突然一个激灵,满脸惊悚,觉着身后的肉都开始疼了。

不行不行不行,还是先找同福打听一下比较好。

屋顶上的人对着一片夕阳余晖一会儿笑意盎然,一会儿哭丧着脸,一会儿唉声叹气,活像个脑子有毛病的。

宋彦在底下看着,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喂。”他拿棍子笃笃地敲了敲栏杆,拉着嗓子问,“又在想京里来的那个夫子?”

周昫躲懒让他发现了,干脆朝他挥了挥锄头:“老宋,上来一起吹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