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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正梦见自己在讲堂作汇报的欧阳烟，忽然被一阵嘈杂的吵闹声惊醒。
她睁开眼，听见帐子外面似乎有许多人在跑来跑去，于是莫名地，欧阳烟的心脏也跟着怦怦直跳起来。
地震了？
欧阳烟起身，两三下穿上鞋子紧跟着跑了出去。
一出门，她就被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吓了一跳。
几秒钟过后，她的眼睛才勉强了这最原始的黑暗。
又朝前跑了几步，她才看清楚，有许多牧民都提着矿灯，拿着手电，正朝同一个方向跑去。
“请问——”
欧阳烟试图拦住一个人问问情况，可惜牧民们都急得脚不沾地，她这一副小鸡崽子似的体型，人家压根就没看见她。
欧阳烟只好一边跟着大部队跑，一边扯着嗓子提高声音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终于有个大婶发现了她，用手电筒照着欧阳烟的脸。
欧阳烟被刺眼的灯光晃得眯起了眼睛。
“哎呀，你是巴雅尔大叔家抓来的那个小姑娘吧！”
“呃……不是抓，是……哎呀算了。”欧阳烟差点儿被大婶彪悍的用语给呛死，最后还是放弃了解释：“大婶，前面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大图家的母牛下崽，难产！我们去帮忙！”
大婶说完，忙不迭跑远了。
难产？
欧阳烟心里一惊，赶紧跟上：“哎大婶！等等我呀——！”
她们几乎是用百米冲刺的速度，赶到了距离毡帐五百多米远的一片牛圈。
牛圈是用木栏直接在草场上圈画的一大块平地。
草地西侧伫立着一排原木房子。
此时，后赶来的牧民都徘徊在那房子外面。
欧阳烟随着那位婶子拨开人群挤进去——
只见巴雅尔老人和几个膀大腰圆的汉子，正将一头母牛围在中间。
他们正扯着嗓门七嘴八舌地讨论着什么，其中一个脸上有一道斜疤的大汉尤其烦躁。
他嘴里咬着烟屁股，黑浓的眉毛拧得死紧，原本就凶狠的脸庞愈发吓人了。
“那个就是大图。”婶子好心地小声跟欧阳烟介绍，“他家的母牛，瞧瞧，恐怕是要断气了。”
欧阳烟看那头勉强躺在地上的母牛。
地上铺了厚厚的麸皮和干草，却被母牛身体里喷射出来的羊水和血浸透了，房子里混杂着烟味、酒臭味、草料的香气和羊水胎衣的血腥气。
那头母牛的肚子大得简直吓人，像揣了两个大药桶似的，令人看一眼都不忍心。
更可怖的是，小牛犊的一条蹄子已经伸了出来，母牛口吐白沫，两只眼睛疼得血红，连哀嚎都没力气了。
欧阳烟和大家一样，看得无比揪心。
“生了多长时间了？”
欧阳烟问他们，可是她的声音太小，又被挡在几个大汉后面，所以根本没人听见她的话！
好在婶子相当给力：“哎！大图！你家这牛生了多长时间了！”
大图一扭脸，狰狞的面孔吓了欧阳烟一跳。
他不耐烦地说：“从中午生到现在！”
好家伙，一般母牛下崽不会超过六七个小时，这头牛竟然生了十几个小时！
欧阳烟的大学本科拿的是文商双学位，博士读了文学。但是她在研究生阶段的支教期间，为了更好地服务当地村民，还专门跑去隔壁学院蹭了几天动物医学的课。
虽然最后学的那些知识理论没能运用到实践中，但欧阳烟还是把它们都牢牢地记在了脑海中。
大婶看着母牛咂舌：“瞧着样子得是怀了双胞胎吧？”
“没错。”欧阳烟认同了大婶的说法，说完，她抬起手把柔顺的长发绑成一个利落飒爽的单马尾，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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