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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记:
1999年12月29日星期三晴
元旦晚会安排在今天晚上开,从明天下午就开始放元旦的假。下午,去校外采买水果、拉花之类的,班头叫上了徐建、何斌、单凌云、建国、孙艺婷、丁静、李文秀等等一大票人,走在街上浩浩荡荡,围上个小摊,几乎能把人家摊子给搬走。买东西,还价是很必要的,今天才发现班头和徐建绝对是还价高手。他们一上来跟老板套近乎,还价的说辞是一套一套的,绝对的社会人,乍看上去大而化之的还价方式,似乎不如女生软磨硬泡斤斤计较的风格还下来得多,但胜在打配合。一群人围上别人的小摊子,咋咋呼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让老板买这个送那个,你一言我一语,没等老板反应过来,结束战斗,撤离。女生负责挑东西,男生负责还价和付钱,合理分工、完美配合,最后算总账,还是便宜了不少。
东西买完后,班头和建国帮女生们把东西拿回学校,我带剩下三个男生去搬影碟机。到表姐家,只表姨妈和小侄女在,表姐不在。借影碟机的事前两天是跟表姐说的,现在只好跟表姨妈把前后原委再说一遍。原本只借影碟机,看到表姐家的那套设备,徐建说音箱和功放也都要。表姨妈脸色难看地抱着小侄女进了屋。我担心表姨妈会说什么让几个大男生难堪下不来台的话,便让他们轻巧些拆线,赶紧搬东西。单凌云是熟悉音响设备的老手,三两下就把复杂如蛛网的线理得清清楚楚。一回头没看见何斌,下楼才发现他已叫好了辆三轮“麻木”车等在那。徐建和单凌云各自抱着音箱和碟机下楼,小心翼翼地放在“麻木”上,何斌点了下数,发现少了功放,又上楼去拿。所有东西里,功放最重,配何斌壮实的吨位,正合适。所有设备拿下来,何斌仔细检查一遍,又调整了下各设备在麻木里的位置,然后转头对我说:“我和单凌云跟车先回学校,音响和碟机的事交给单凌云你放心,你和徐建骑自行车回。”说完跳上车,把功放抱到腿上,招呼师傅开路,那辆小“麻木”便摇摇晃晃不堪重负地走了。
到学校,教室已经布置好了,用皱纹纸剪出的彩带和拉花间隔着从教室的顶棚中心拉向各个角落,在彩带上零星垂吊着几个气球和花球,教室中心位置已经空出,桌椅环绕在四周,多出的桌椅也都已搬出教室,单凌云在调试功放效果,金燕在给每个人发放用小塑料袋装好的零食,一切井然有序,全然没出现去年混乱的场面。
晚会内容除了开场和学校领导来团拜时表演的节目,基本上是自助ktv。一如既往的平平无奇,非要找出亮点便是女生小合唱《明天会更好》时,手执的蜡烛不小心引燃了悬垂的皱纹纸,看到着火,吓得正在唱歌的女生们抱头鼠窜,而在不远处的单凌云眼明手快,跳起来扯下皱纹纸,并迅速踩熄了火头,完成“英雄救美”的壮举。许敏排的舞蹈《月光下的凤尾竹》因练不下来,并没上演,另一个宿舍女生们自排的舞蹈也只上演了一半简单的走位,后因场地有限、施展不开而被迫结束。自助ktv换碟速度比较慢,中间的空档大家只能无聊地坐着吃零食和聊天,慢慢人们就因无聊而流失了。陶然和史辉上去说相声时,教室里的人已走了一半,不知去向,演出效果和茶话会那次没什么区别。反而是汪帆和霍江临时组队的相声还比较可乐,即使内容一般,但看他俩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站在一块就有喜感,再加上刻意搞怪的方言口音普通话,笑趴了几个来团拜的老师。
不知不觉晚会结束了,要去还影碟机和音响。这时正是各班散场还东西的高峰期,第一次见到校门口的“麻木”如此紧俏,都到了要骑车到主干道上“抢”的地步。我们原班人马去还设备,何斌和单凌云坐麻木,我和徐建骑车。快到表姐家时,徐建说他去买点东西,谢谢我表姐。
我说:“你别这样客气,弄得怪见外的,好像我们借东西是为了得到好处一样。”
徐建说:“没关系,买东西是应当的。”转身骑车欲走,我执意不肯,只好拽住了他的衣角不让他去。这时何斌他们已经到了,看到我们拉扯,便笑呵呵地对我说:“别拉着了,让他们去买,我们还得赶回去睡觉呢,快点!”
我转头向何斌求助道:“你快来劝劝他,别买什么东西了,你们早点把东西搬上去了早点回去休息。”
何斌和单凌云一起笑道:“你让他去买吧!看大街上跟男生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我被烫到般倏地松了手。徐建骑车离开,我在楼下看着设备,何斌和单凌云轮流搬东西上楼。
东西都搬完了,徐建还没回来,单凌云把设备接上线,却不知道为什么没声音。表姨妈在房间里,没出来招呼,我只好边逗弄小侄女,边等单凌云解决问题。
何斌问:“你有糖吗?”
我不知他要干嘛,说:“没有。”
他从兜里抓出一把话梅糖,递给我,又指指小侄女说:“哄哄她吧!”
我拿起其中一颗,剥给小侄女舔,小侄女还不会说话,舔了下糖,估计有点酸,直眯眼摇头摆手。何斌独自走到门外的走廊上,望向天上若有所思,自顾自地说:“这儿空气不太好……起码没我们那好。”
“你家住在哪啊?”顺着他的话,我随口一问,并不太在意于答案。
“说了你也不知道!”他聪明地回避问题。我不知道接着说什么,但安静的氛围似乎更尴尬。我抱着的小侄女开始有点闹别扭,乱动起来,他拿着糖笑着逗弄她,肉乎乎的大脸上嘻眯着月牙弯弯的小眼睛,透出格外的温暖。
“她的袜子掉了。”他说着捡起掉在地上的一只小毛线袜,轻轻地给小侄女穿上,没一点彪形大汉的虎样。
“你好细心啊!”我夸赞道。
“对小孩子嘛,是这样的。”他依旧很温柔的说,完全没有平时打篮球“咣、咣”砸篮板的狠劲。“她的脚好凉……腿也好凉……”他又说。我赶紧用手去捂小侄女的脚,不小心碰到他暖暖的手。小侄女在我怀里扭动起来,作势要哭,我赶紧把小侄女递给他说:“你抱会,可能我抱着不舒服。”他顺势接过小孩,竟很自然很顺手地抱起来,完全没有大部分男人抱小孩时的手足无措,小侄女也安定下来。这是小女孩也喜欢帅哥的意思吗?
徐建总算来了,拎了两大袋水果。他帮单凌云看了会,找到问题的症结,很快声音就调试好了。徐建跟表姨妈说了几句客气话便告辞离开。下楼,徐建问:“你家还有些远吧?”我不知他要说什么,迟疑了下,点点头。“你一个人,骑车——路上小心点!”他说了这么句关心的话,叫我不知如何应对,说了句傻乎乎的话:“你们几个一起走,没什么可怕的吧?!”
“哈哈哈哈……当然,我们没什么可怕的。”他们几个一起笑道。
“这个点了,看门的能让你们进去吗?”我还在继续发傻。
“没事,我们自有办法,你一个人快回去吧,我们待会还要去吃点宵夜。”徐建说。对于他们的关心,我希望能有更多的回馈,但却说不出更多的话来。
“你快回去吧,免得家里担心,骑车小心点!”何斌见我还没走,督促道。
“嗯!”我喉头哽咽,很大声地应着,转身骑车走了,心里小兔子乱撞,回忆着他们的每一个微笑,与他们的每一句对话。我从来不觉得一个女生走夜路有什么好害怕和值得担心的,可被人关心的感觉却是那么好,我舍不得离开那个被关心的氛围。原来我们班有那么多不错的人,每一个人都有他的优点,每一个人都有与其表面不同的一面。
一回到家,便受到妈妈劈头盖脸的好一通批评教育,怪我擅自做主找表姐借影碟机,没告诉她。不找表姐借还能找谁借呢?更何况无论找谁借她都肯定是不会让我去借的,那怎么还能告诉她?!幸好没弄坏设备,要是弄坏了,估计说死我都不能让她解气。
有什么好不能借的呢?哪里有那么多人情世故?哪里有那么多可顾忌的?不是也没弄坏吗?表姐和表姨妈都没说什么,我们班同学做事也是仔细且讲规矩的,还买了水果去感谢,还要怎么样呢?对所有的事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吗?所有的事因为怕这个有意见、怕那个有想法就什么都不做吗?除了学习,难道对别的事就都不管不顾吗?我不愿听她叨叨,那只能让心绪更一团糟。作为一个乖孩子,不能与父母顶撞,我只能洗了澡,蒙头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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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败似乎比成功能带来更多的体会和积累。陶然的相声不成功从一开始就是注定的,且我对此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只是我刻意回避不愿正视而已。很多事除了勤奋,还需要天分,汪帆和霍江在搞笑方面显然比陶然有天分。而我在选人方面显然多了太多执念,在接受别人的关爱方面少了一些天分。
我也许并不喜欢谁,我只是太想被需要、太想被关爱了,为了获得被爱的感受而让自己陷入爱里,不管对方是谁。所以,学习“如何爱与被爱”也是一个值得我不断努力的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