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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件事。”洛沁又道。
“女郎请吩咐。”
跪坐在马车榻席上的女郎,斜斜往侧靠,抬手揉揉太阳穴,而后道,“你吩咐底下的小婢,或者就是萍妪,吩咐她明儿去秦楼楚馆寻个身段与我相似的娘子回来,有用。”
如芳颔首低眉:“喏。”
斜阳灿灿,宁静的巷陌上,一辆马车叮铃行驶过,车帘摇晃间隐约可见一貌美女郎闭目养神。
回到洛府时辰尚早,洛沁回到幽兰苑,召集自己院里的人,开始吩咐底下人准备开铺子的事,人手不足又命人去买了些奴仆回来。
才将铺子的事吩咐完,下人通禀说是洛容女郎来拜见。
跪坐于房间中央的女郎神情一顿,蛾眉微微颦蹙,仅一瞬,她又恢复正常,吩咐通禀婢女:“让她进来。”
“喏。”
很快,一个豆蔻年华的小女郎就哒哒踩着木屐进来了,甫一见到洛沁,她明媚青涩的小脸上当即扬起笑,“沁姑姑!”
洛沁见了她,玉白面容上展露清浅的笑容,抬手示意面前榻席,“阿容来了,入座吧。”
洛容褪去木屐,敛了裙摆坐到洛沁对面,笑容天真烂漫:“沁姑姑,这两日可好?”
“多谢阿容挂念,一切都好,不知阿容来此还有何事?”洛沁边说,边示意小婢给洛容添茶。
洛容接了小婢递来的茶水,放到身前案几上,而后道:“哎,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再过些时日可是花朝节了,不知沁姑姑准备什么才艺呢?”
洛沁端坐着,双手交握于膝前,随口一说,“我也正在思考呢,应该就弹琴吧,阿容你怎么想?”
“沁姑姑在谢氏族学的同窗女郎们怎么说呢?”
“她们呀,有的吹笛,有的弹琴作画。”
洛容闻言,面上微微一暗,失望道,“好吧,与府里的姑姑姐妹差不多的。”
“你妗姑姑呢?她打算做什么?”洛沁端了茶盏,状似无意问。
洛容摇头,“她没说,我也不知晓。”
见此,洛沁也没多问,静静等着洛容接下来的话。
果然对面小女郎犹犹豫豫,小脸儿纠结作一团,巴巴望着洛沁,欲言又止,洛沁低眉用茶盖轻轻刮着茶水上的浮沫,没抬头去看她是何神情。
二人僵持了会儿,洛沁呷了口清茶,缓缓放下盏杯,抬眸看对面的小女郎,好似这才发现洛容的难处,黛黑蛾眉一蹙,如花面容霎时就多了几分担忧,“阿容怎么了?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洛沁那叫一个真情流露,配合着她那张具有欺骗性的芙蓉面,任谁看了都信以为真。
“那个……”抬眼瞄了瞄洛沁,见洛沁眼中尽是关切,遂道,“阿容自知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才华,沁姑姑能否帮忙出个主意?”
出主意,恐怕不单单是这样哦。
洛容没说,洛沁也不急,只顺着她的话,“阿容应该是学过琴棋书画的吧?”
贵女必备技能,她怎可能没学过。
听见洛沁问自己的琴棋书画,洛容小脸儿微红,支支吾吾道:“我、我年纪小,没学多久……”
洛沁哪能没看穿她的小心思,言下之意就是才华拿不出手,可又想参加花朝节,来个一鸣惊人什么的。
她却不接茬,故作认同,“也是,阿容年岁方小,尚未及笄呢,花朝节可以来年再参加,今年你不妨当日去看看,瞧仔细了,来年也明白该如何做?”
洛容听后,嘟囔了半晌,满脸都是不高兴的样子,过了一会儿才细声说道:“我记得沁姑姑你弹得一手好琴呢,来建康的路上,谢三郎和王五郎二位郎君可皆对你赞不绝口。”
洛沁心中大概已经猜到了洛容接下来要说什么,但她依旧语气温柔地问道:“阿容的意思是?”
洛容犹豫了一瞬间,然后抬起头,目光坚定地望着洛沁,轻声说:“沁姑姑,你能不能带着我一起去呀?”
洛沁有些惊讶,心想原来这小家伙是想搭个顺风车,坐享其成啊。
洛容紧接着又说:“我们可以两人一起弹琴呀!”
“可这要是被选上了,花神该落在谁身上呢?”洛沁微笑着反问道。
洛容一下子变得有些窘迫,结结巴巴地回答道:“当、当然是沁姑姑你啦,我、我才不会跟你抢呢,我、我只是想跟着一起去玩儿而已”
“这不成,”洛沁身子微微打直,面上却歉疚,“不是我不同意,而是历年来就没有两个参赛者一同表演同一样东西的,尤其还是弹琴,会被判作弊的。”
哪怕是一个弹琴,另一个伴舞,或者作画都是好的,可两个一起弹琴,离得远,谁分得清是谁弹的,这算什么?
若真能如此,多少贵女可以直接请个琴师来,自己装模作样摸摸琴,让琴师弹得了。
“这样吗?”洛容失望极了。
“不过阿容,你可以找舞娘替你跳舞啊。”洛沁一脸诚恳建议。
“啊?”洛容神情微愕。
见她如此,洛沁换上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诧异道:“洛氏的姐妹们,以及你身边的仆婢也没同你说,说贵女不能自己登台跳舞吗?”
似乎明白洛沁的意思,她闷闷道:“这个说了的。”
“那你完全可以寻个舞姬来,按照你的想法指点她,让她代你去。”
洛沁暗示得已经很明显了,身份卑微的舞姬可没资格以自己的名义参加这竞选,洛容若寻了她们上台代舞,完全可以将舞姬的功劳记到自己头上,她们也不敢有怨言。
洛容略略失望,“多谢沁姑姑,阿容明白了。”
她怎可能没想过这一点,可她知晓,洛沁那副绝世倾城之貌,只要一出场必是全场焦点,她就是想沾沾光。
“你明白就好,时辰不早了,留下来一块用膳吧。”洛沁脸上始终是无懈可击的从容微笑。
“啊,不必了,”洛容提着裙摆起身,“想来我院里的仆妇已该备好了,我这就先回去了。”
洛沁也跟着起身,柔柔笑道:“既如此,那我也不挽留了,阿容你慢走。”
“嗯,沁姑姑不必相送。”
言罢,她已穿上木屐,浅浅施礼告别,“沁姑姑,晚辈告辞了。”
“好,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