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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倌愣住瞪着她,回神后站起身。
没想到羊倌身形这么高大,见他走过来,沈玄度稳住身形没动。
“哈哈哈,有意思。”羊倌走了两步站定,低头看着她,“对,麻袋里是女人。怎么?你家人走丢了?”
“家人没走丢,山上看见,想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沈玄度仰着脖子答。
羊倌沉默,饶有兴味的再次打量她,“有意思。跟我过两招,我帮你。”
沈玄度向后退了退,捏住鼻子,摇摇头。
“哈哈哈……”那人再次大笑,笑罢,拿起羊鞭甩了甩,羊群听见鞭声聚拢,边吃边朝着寨子里走去。
羊倌走出去一段距离,回过身看向沈玄度,喊道:“欢迎来我家里做客。”
天一暗下来,李初和沈玄度便朝寨子摸去。围着外圈绕了绕,看起来人不是很多的样子。
远看有座大院子,里面张灯结彩,传来热热闹闹的声音,。
捡了个院子跳进去,一落地,脚下又硌又黏。同时传来刺鼻的味道,熏得两人同时捂住口鼻。两人没成想会跳进羊倌家,如同羊倌本人,院子里脏乎乎的全是羊粪。
对视一眼,两人默契悄摸的要翻出去。刚转身,房门吱呀一声开了,一豆烛火自身后亮起,
“来了就进来吧。”屋里烛火下晃着个人,正是那羊倌。
李初挡到沈玄度面前,警惕的看着烛火后面的羊倌。
“两位等什么呢?不如进来歇歇脚,时辰早着呢。”羊倌起身走到门口,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沈玄度小声道:“这人不一般。”
李初嗯了一声,将她严严实实的挡在身后,这才提步上前。
屋子里只有一台烛火,昏暗的照着一小块地方。
沈玄度垫着脚尖,自身后扶着李初的后背四处打量。屋里家具简单,一桌一椅一床一架便是所有。
羊倌好笑的看着他们,指着沈玄度的脚说:“放心踩,屋里没有羊粪球。”
沈玄度勉强笑了笑,这才稳稳当当站定。
“前辈,多有打扰,在下李初,这是我妹妹。家中有教导,遇不平事定要伸一伸援手。无意间闯进您家中,还望见谅。”李初拱手道。
“哦?”羊倌笑意不明的抬眼看他,“这乱世,家里不教遇事保命快跑,竟要你们拔刀相助?”
“乱世?前辈何出此言?”
“匪寇横行,北州战乱,内外勾结,朝廷放任贪官污吏逍遥自在,不是乱世?”羊倌声音里满是轻蔑和嘲弄。
“若你觉得是乱世,那便去杀匪寇,平战乱,斩贪官污吏……”沈玄度在李初身后说道,虽声音清朗,但莫名的让人有些不舒服。
话还未说完,只听羊倌哈哈大笑道:“小丫头,就这么几句话,我来猜一猜,你爹是做官的?听你的语气,还是个大官。”
沈玄度噤声,喃喃:“这能听出来?”
羊倌没回答她的话,直接问:“白天那三个麻袋里装的确实是女人,你们有家人不见了?”
沈玄度欲说什么,李初握住她手腕,示意她不要再多言语。
羊倌坐下,给自己倒了碗水,道:“哎,可惜啊。人命!在这里最不值钱的便是人命。要想救你们的家人,恐怕不是件易事。”
“还请前辈指点一二。”李初拱手,“不瞒前辈,家里丢了母亲和姐姐,若找不回人,没脸回家见父兄。”
羊倌扭头打量李初,再看沈玄度,说道:“你们不怕我跟他们是一伙的?”
“他们叫你狗,又用脚踢你,还抢你的羊,你就不想做点什么出出气?”沈玄度探出头,嘴角勾着一抹冷笑。
羊倌眼神乍亮的看她,兴义盎然道:“呦,小姑娘,人不大胆子挺大啊。想激我?”
“大哥定是日日这般受气,不若我们合作一二,端了这不把人命当回事的寨子。”沈玄度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整个人走到他面前。
羊倌的脸上露出兴奋的表情,道:“这么大的口气!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寨子?”
“管他什么寨子,我看大哥是有本事的。我同兄长身手也不错,咱们合力,该杀的杀了,该毁的毁了。顾虑那么多作甚?”沈玄度状似满不在乎的道。
羊倌微微收敛神色,来回盯了他们片刻,古怪道:“你们不是兄妹吧?”
李初站到他对面,坦言:“我们确实不是兄妹,家中遭遇变故,家父流放。前不久又遇歹徒,逃亡偶然闯进此处。今早我们母亲没了踪影,实在怀疑被绑进了寨子里,望前辈指点一二。”
羊倌望着那豆烛火出了神,眼神明灭间轻声道:“小兄弟不用多礼,我叫韩修,益阳郡方潭县人氏。”
“在下乾京人士,叨扰前辈。”
“这里是响马寨,听名字便知道是个土匪窝。”羊倌恢复方才的兴意,“这里有四五百人,为首的一开始是个本地的流氓的头子。现在嘛……是个北州人。”
羊倌挑眉看两人的反应,没看到想看的样子,哈哈一笑,肯定道:“两位的身份不如亮一亮吧。”
李初再次挡在沈玄度面前,道:“家父是沈洛白手下一小将,受牵连被流放云山。家母欲同往,不料途中生了变故。方潭有才子之乡的称呼,前辈方才说自己是方潭县人士,敢问与韩鹤飞韩老可有关系?”
“韩鹤飞是我祖父。”韩修赞赏的看了他一眼,“看来,流放路上你爹与我祖父倒是一路。”
“韩大哥,看来我们缘分颇深。只是,不知你……”
韩修见他上下打量自己,笑道:“受祖父所托,追查一条运输线。追到这里后,线索断了,不得已在此暂时停留。”
“韩大哥查的可是赤铁?”沈玄度忙问,“他们运送是通过这儿?”
韩修斜眼仔细打量她,又将烛火端起朝向她,看清后忍不住笑了。
李初挪了挪身体,绷着脸将烛火推远,“韩兄这是做什么?”
韩修站起身,烛火又凑到李初脸旁,打量一番后道:“白日没注意看,没想到是你们啊。啧啧啧,你俩的画像,寨子里几乎人手一张。”说罢从架子上取下一团纸递给他。
李初将纸团展开,一张是沈玄度的海捕文书,另一张上面,赫然画的是他。
“沈将军之女沈玄度,李将军次子李初,没错吧?”韩修挠了挠自己乱糟糟的头发,“你俩的名头在寨子里可谓是响当当。”
指着沈玄度又道:“你,沈玄度,通缉犯一个,脑袋值五千两。北州人也开了价,你猜开了多少?”
“多少?我的头很值钱吗?”
韩修伸出五根手指摇了摇,“五千两……黄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