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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步军阵列中坐镇的项昌,接到骑兵传令,孔熙引一万步军企图绕袭己军后方,冷笑一声,传令将军队指挥权交给屈复,然后一声呼啸,在项喜护持下,引三千军脱离队列,向着孔熙军迎去。
项喜作为项昌的近身亲卫,刚才一番冲杀还没有尽兴,就不得已跟随退避回了阵列后,护卫项昌安全。
捞不着冲杀在一线,项喜急得如同没有获得交配权的沐猴,抓耳挠腮,憋的如同拉不出屎的沐猴,上蹿下跳。
而今见项昌带他们向着孔熙军冲去,这一惊喜可是非同小可,一瞬间涌起一股拨开云雾见天日的豁然开朗感,忍不住都想找到那位贴心知情的好汉将抱着狠狠亲两口。
在距离孔熙亲自率领的一万汉军不到几十步时,项昌催马抢先跳出军阵,高举大戟一声厉吼:“斩汉军,大楚胜!”用力一踢马腹,大黑马奔势如虎,一声高亢嘶鸣,眨眼间又窜进了汉军阵列。旋即项昌大戟挥舞,横七竖八砍菜切瓜般肆意砍杀起来。
项喜一阵怪叫,引数千楚军紧随其后,与一万汉步军就此相互硬杠上了。
孔熙而今自己身临一线,才察觉到楚军攻击力是何等的狂猛,也理解了为何四万汉军愣是立足不住,被冲击的阵线岌岌可危。
在这数千楚军的冲杀下,自己这位主将亲率的这一万汉步军,感觉像是撞在了一座山上般,居然被反震的眼冒金星,后退不跌!
楚军士卒拼死冲杀也就罢了,竟然还有不少骚操作,一个个嘴里不闲着,面色恳切一副掏心掏肺的模样,对着汉军兵士不住口的劝上了:
“弟兄啊,战场残酷,冲锋前,先想想家里的老娘与亲爹,要是你战死在这儿,谁来帮你养?
“老哥,上了战场,人命不值钱。多想想老婆孩子,你要没了,可就要野汉子去睡你的婆娘,还打你的娃啊!”
“小兄弟们啊,看你们年纪轻轻,还没有尝过女人滋味吧?啧啧,死在这儿多憋屈啊。听哥一句劝,往后缩,先保住自己命。胜败是那些大人物的事儿,命可是咱们自己的!”
……
楚军兵士一句句动情的肺腑之言,相互对战的汉军兵士被说的一愣一愣的,本能感觉还挺有理。如此一来下手不免就迟疑起来。楚军兵士却不讲武德,一个个口里说的感天动地,手下可都不闲着,下手又狠又辣一个比一个黑。
有那些汉军军官反应快,大骂:“不要被他们蛊惑,他们怎么不退缩?他们就没有爹娘老婆孩子?”
然而这等军官,总是得到额外最多的照顾,在最短时间内就没有声息了。
对于楚军这下流的手段,孔熙这位主将自然也听到了,大怒之下,长矛暴风骤雨般飞刺,将一名又一名楚军兵士给穿透刺死!
就在他势如猛虎,往来冲突之际,忽然战将的本能让他心头一道警兆掠过,猛然一抬头,就见一员身躯挺拔伟岸的年少楚将距离他不远处,目光犀利,死死盯着他。
那楚将年纪虽少,全身甲胄,连同身下战马,都糊满了鲜红的血污、碎肉,一股凌冽的煞气肆意涌动,充满了强横无匹的攻击力,似乎任何人都难以阻挡住他。
对他狰狞一笑,下一刻那楚将策骑猛然冲近,大戟半空划出一道雪亮弧线,挟带着刺耳劲风对他脑门就奔了过来。
“项昌!”孔熙大叫一声,原本应该大喜过望,毕竟将这小子斩杀当地,不仅前耻尽雪,此战也将就此大胜,然而不知怎地,看着项昌杀机凌烈的眼神,暴涨无匹的战意,居然莫名心头有些发怯,对这一戟愣是不敢硬接,策马一跳,避向一侧,长矛反撩,半架半卸将之御开。
项昌一戟无功,毫不意外,更不退缩,一声长长的呼啸发出,一戟又一戟,将大戟愣是当做了大斧用,戟戟不离孔熙脑门,狂剁不止。
孔熙连架带拦,或扫或挑,一一破解掉。交手不多久,孔熙已然摸透他的路数,比自己差了有一筹。然而项昌面容坚毅,煞气毕露的双眼死死盯着他,不仅对他毫无惧意,反而屠夫遇到了肥羊般一副吃定了他、不将他斩落下马不罢休的如山气势,却是很好弥补了自身对阵厮杀技巧上的不足。
孔熙长矛纵横飞掠,寻到好几次挑中他的机会,每逢这时,项昌就直接用上两败俱亡的打法,对他的长矛不架不拦,一门心思挥舞大戟兜头对他狂斩,如此反过来将他逼得一阵手忙脚乱。
如此一方束手束脚,犹豫畏缩,一方悍不畏死,大开大阖,不多久渐渐判了高下。
项昌又是一声厉啸发出,在一戟砍空后,双腿用力一蹬,自马背上一下子半站了起来,将大戟用力反撩回去,对孔熙脑门又反扫了回来。
孔熙没想到他会来这一招,急忙低头,却慢了那么一丝,“呼啦”一声响,大戟几乎贴着头皮刮了过去,没砍到她脑袋,却将头盔给劈飞走了。
孔熙就觉头顶一轻,接着脑袋一凉,正惊惧间,见项昌看自己的眼神像看砧板上蹦哒的活鱼,透露出越发的喜悦,抡起大戟紧接着又砍了过来。
孔熙这位百战名将再也顶不住,一拨马头,伏在马鞍上,就那么披头散发斜刺里飞窜而走。至于被他督率前来冲阵的一万汉步军,——大家各自凭命吧。
孔熙一口气窜出了百余丈,一抬头,见前方还有一汉将同样伏身马鞍急急逃窜,急促敲击地面的马蹄,腾起了一溜儿细密的黄土雾尘。
孔熙意外见这将很是眼熟,眨巴了几下眼,忽然醒悟:这不是骑军主将丁礼那厮?
这时他才想起丁礼麾下那一万铁骑,怀着惊慌心情向东一张望,下一刻像是整个人被剥光丢进了冰河里,从外到内都冻瓷实了。
一万汉骑军已被五千楚骑军给彻底打炸了,乱哄哄四下飞逃,漫山遍野全是仓皇逃窜的汉骑军。
孔熙就觉脑袋“嗡嗡”的:丁礼率一万汉骑军对战五千楚骑,竟然败得比自己还痛快、还彻底?
回头最后看了一眼战场,四万汉步军阵线也完全塌陷了,在汉步军的大肆屠戮下,撒开脚丫子狼突彘奔般四下狂逃,至于逃不掉的干脆直接跪地投降,整个战场局面彻底失控,无法收拾。
没有想到自己这一战会败得这般利索,孔熙面如死灰,而这时身后一阵如紧凑敲击战鼓般的马蹄声响起,回头一看,对他紧追不舍的项昌半站在马背上,左臂如托山岳,右臂如抱婴孩,手中大弓张如满月,下一刻一箭如破空流星激射而来,二十余丈的空间像是消失了一样,疏忽正钉入他的额头……
听着项昌右军方向传来的吼叫,不清楚具体战情,本能以为是项昌亲率的右军被打垮,项羽纵乌骓马冲在最前,向东方飞扑而来。
“昌儿,坚持住!”项羽握紧手中大戟,将胯下乌骓马催了又催,心下焦虑万分。
与刘邦数年大战,特别后期在刘邦数条战线的分头攻击下,四下灭火,越灭反而火头越多,火势越旺,疲于奔命败仗不断,项羽对自己最终能否统御天下产生了极大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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