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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尔挑了挑眉，眼底滑过一抹意外：“桑桑，你好点了吗？”
聂桑桑勾着嘴角嘲讽一笑：“好不了。林瑾的死状像是噩梦一样一直笼罩在我的脑海，我甩也甩不掉。我其实早醒了，只是一直不愿意睁开眼。”
“我不想看见他。”
维尔叹了口气，手掌拢在聂桑桑的脸颊，心疼的摸了摸她：“桑桑早就清醒了，也早就接受了林瑾死亡的事实。但因为不想看见蓝意，所以才装作崩溃的样子把他逼走是吗？”
“是。”聂桑桑大方承认，说话的声音还在明显的发颤，“他太可怕了，他简直就是个恶魔！我只要一看见他那张脸，我就恶心想吐，我就控制不住我自己。”
“我想打他骂他，想杀了他！但是心里又不敢……他是恶兽，永远无法被驯化的恶兽！我怕我惹怒他，他也会像对待林瑾一样对我。”
“维尔，林瑾死了，林瑾因为我死了……我亲眼看着他死的，他流了好多血……”
这段时间聂桑桑一直一个人躺着胡思乱想。林瑾的死宛如一个梦魇困住了她，让她滋生出了好多负面情绪，可又没办法发泄。
她憋了自己半个多月，将自己憋得抑郁、狂躁，像是一个马上就要炸掉的汽油桶。
眼下维尔来了，她终于看到了自己熟悉的人，憋屈许久的情绪也有了发泄的口子。刚刚乱叫一通后，心里的窒闷消散了不少。现在冷静下来，她就只觉得委屈，只想哭。
她脸颊蹭了蹭维尔的衣服，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滚，模样看起来可怜极了。
“维尔，我不想待在这里了，我想离开，你带我离开好不好？我不想留在这里，我不想看见他……”
维尔表情痛苦，突出的喉结艰涩的上下滚动了一下。
这是聂桑桑第一次在他面前哭。聂桑桑一向很聪明，也很坚强，之前被兰伯特囚禁在雌性研究中心，她绝食反抗了那么久都没有掉过一滴眼泪。
现在却哭得那么伤心，那么难过，哭得他的心都快要碎了。
他徒劳的给聂桑桑擦着眼泪，声音哽塞的道：“桑桑，你受苦了。但是现在，咱们谁也逃不出去。”
聂桑桑知道，不然她也不会像一具傀儡一样躺在这里，连逃跑的方法都懒得想。
“对不起桑桑，我来晚了。”看见聂桑桑这么破碎的样子，维尔心里顿时涌起一阵后悔。
“当初林瑾带走你的时候，我就应该勇敢一点跟着你，不让你一个人待在这里面对这些。我听说了蓝意留下你的事情。我以为蓝意喜欢你，便想当然的觉得他会对你好，所以才没有急着想办法来找你。”
“可谁知道他竟然这么残忍！我实在是太蠢太天真了，才会对他这样的人抱有希望，在哈巴那国的上校找到我想要来治疗你的时候，我甚至还冷漠的拒绝了他。我只顾着去研究抑制病毒的特效药，竟险些忽视了你。”
“桑桑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聂桑桑不知道什么时候闭上了眼睛，有些疲累的摇了摇头：“这也怪不了你。和我的生病相比，研究特效药的事情确实更为重要。但是在这里，还请维尔不要提起特效药这三个字，免得被有心之人听了去，到时候你们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维尔：“嗯，我明白。”
把该说的话说完，两个人都及时闭了嘴。维尔哄着聂桑桑躺好，把她的情绪彻底安抚下来，便离开了房间出去客厅找蓝意。
“怎么样维尔医生？”蓝意一听到声音，就立马从沙发上站起来，一脸紧张的看着维尔。
维尔对他浅浅的笑了笑，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蓝意殿下请放心，桑桑的情绪已经平复下来了，现在很乖。”
蓝意抬脚就走：“我去看看她。”
“诶——”维尔伸手拦住了他，表情瞬间变得严肃，“蓝意殿下，桑桑只是暂时冷静了，可心理问题却并没有出现好转。她现在需要一个人静静地待着，您不适合出现在她面前。”
“我不适合？”蓝意眉心一拧，偏头阴恻恻的盯着维尔，“那谁适合？维尔医生你吗？”
维尔知道他生气，却解释得不慌不乱：“蓝意殿下，我是医生，医生当然适合待在病人身边，我的白大褂会给病人提供绝对的安全感。桑桑的病因您而起，在她没有完全康复之前，您都不适合出现在她面前。”
“不然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情绪可能又会崩盘。”
“……”蓝意无话可说。
维尔收回自己拦在他身前的手，转身看着他：“蓝意殿下，我知道您很担心桑桑。但为了桑桑的病情考虑，只能暂时委屈您了。桑桑的状态很不稳定，若是再刺激，她可能就会出现自残、或者自杀倾向。”
“自杀”两个字一出，蓝意的眼神顿时有些慌了。
他后退两步，脸上出现了一片茫然：“自杀……桑桑会自杀吗？”
维尔的声音压沉了几分：“很有可能。”
刚刚离开房间之前，聂桑桑和他说了一下她故意屈服于蓝意的事情。他明白蓝意在乎什么，眼皮微微一敛，直接戳着他的心窝子说：“蓝意殿下，您喜欢桑桑，也想要桑桑喜欢您对不对？”
蓝意点头。
维尔：“我在房间里和桑桑说了一会儿话，从桑桑的话里我得知——如果没有林瑾先生这件事，您可能用不了多久就能打动她的心了。”
“什么？”蓝意猛地睁大了眼睛。
维尔面露可惜：“桑桑的心其实已经开始为您动摇了，是您自己抹杀了这份希望。如果您还想争取最后一次机会，就请听医生的话吧。眼下最重要的，是让桑桑好起来。只要桑桑桑桑好起来了，您就有可能重新获得桑桑的好感。”
“……”蓝意没有吭声。
毫无疑问，维尔最后这番话正中他的心。如果他还想和聂桑桑有以后，现在就必须暂时退开。
纵使万般嫉恨，他也只能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