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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日西沉,黑幕慢慢展开。
秋风滑过田野,蛙声渐弱,只有秋虫在轻轻低吟。
护城河边的树叶如同贫穷的爱情,不是绿了就是黄了,挣脱开束缚飘落在泥土上,弥漫出淡淡的落叶香气。
夜凉如水。
德胜门外的黑市上那些遗老遗少似乎吃不得苦,今日少了许多人。
常威带着四大护法行走其间,和前朝架鹰遛狗的八旗子弟极为相似。
就是脸上蒙着块布有点丢份。
为了今晚的抓捕,他调动了近三百人。
他一个电话打出去,整个东城公安系统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案子,但个个主动请缨,差点写血书请战。
其他人不知道领袖说的小鬼是谁,东城分局能不知道吗?
小鬼!
这是什么级别的称谓!
不,这不是称谓,这是一种至高无上的荣誉!
跟着破获诈骗案的刑侦大队已经受到部委点名表扬,军功章正在路上。
听说有个傻小子因为比对出样本已经提了一级。
荒草丛里,朱飞虹似乎回到多年以前,膝盖弯起搭着二郎腿晃悠,手枕在脑后,仰着身子看向星空,嘴里还咬着一根杂草。
那时候她还是一个乡下小姑娘,手里也没有枪。
谢三福在她身侧不远处,“你们以前打游击的时候也是这么埋伏等着?”
“那会可危险多了,我第一次打伏击,吓的头都没敢抬。”
“游击战啊!你们这些老战士可真不容易。”
“是啊,死人不怕,我们死了太多的人,已经麻木了,怕的是没枪,没子弹,要靠大刀长枪和鬼子拼命。”
朱飞虹的思绪飘起,在星空之下穿越时空,又回到血与火的年代。
同志们草草收殓牺牲战友的遗体,抹着眼泪打扫战场,队长坐在土堆上轻轻哼唱着一首歌谣。
我们都是神枪手,
每一颗子弹消灭一个敌人,
我们都是飞行军,
哪怕那山高水又深。
在那密密的树林里,
到处都安排同志们的宿营地,
在那高高的山岗上,
有我们无数的好兄弟。
(多好的歌词啊,可惜写完你们要说我水,年轻一辈会唱的不多吧?)
常威行走在护城河边,脚步稍顿,拍了下邬继茂的胳膊。
顺着他手里香烟指示的方向,邬继茂点点头,在附近找了个空地,抖开一块花布,摆上十几包烟。
旁边一个中年男人凑过来打手电筒照了下,鄙夷道:“经济烟还拿出来卖?真特么的是个傻小子。”
邬继茂憨憨笑了下没做声。
要的就是没人买,卖完了我干坐着?
常威等人继续前进,走出去二三十米,姬晓望抖了块破布丢在地上,上面摆了双烂皮鞋,鞋底子都脱了半截。
隔壁的摊主瞅了他两眼,面露不屑。
李来福卖的是件羊皮坎肩。
那才真是虫吃鼠咬,光板没毛。
姜红霞缩在柳树下的阴影里,目光死死的盯着一个男人。
常威说,这个应该就是梁三。
他说是,就必须是。
常威依然转悠着,终于在第三圈时见到了心心念念的李冬娃。
众里寻他千百度,
蓦然回首,
那人依旧对常威不屑一顾。
他主动凑过去递了支烟,火柴划燃的瞬间李冬娃才看出这小子是谁。
整个德胜门外只有这小子每次带块花花绿绿的三角巾,就像是把尿戒子兜在脸上。
常威见他两个鼻孔吐烟,诧异道:“你鼻炎好了?”
“谁特么鼻炎老犯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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