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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象升,字建斗,又字斗瞻、介瞻,号九台,南直隶常州府宜兴县人,明朝末年大臣、名将。历任户部主事及员外郎、大名知府、大名兵备道等职。防备农民军有功,此后历任郧阳抚治、湖广巡抚,在湖广地区镇压农民军,得到崇祯帝赏识,委任他经理南直隶、河南、山东、湖广、四川军务,后加山西、陕西,称“七省总理”,赐尚方宝剑;与陕西三边总督洪承畴分别从东南和西北两个方向围剿农民军,调任宣大总督,再次获赐尚方宝剑;防范清朝,加兵部尚书衔,适逢清兵入塞,他奉命入卫京师,并督天下援兵,第三次获赐尚方宝剑。期间力主对清抗战,与兵部尚书杨嗣昌及关宁总监高起潜不合,处处受到掣肘,被崇祯帝褫夺兵部尚书衔,以侍郎衔督师。在巨鹿贾庄被清军包围,终因炮尽矢绝,战死疆场,年仅三十九岁,后获崇祯帝追赠太子太师、兵部尚书。
卢象升,生于常州府宜兴县张渚镇的一个乡绅家庭,是唐代诗人卢照邻的后裔,祖先卢湛在南宋时因在宜兴做县令而从浙江鄞县落籍于宜兴之茗岭,称“茗岭卢氏”,祖父卢立志又迁居张渚镇。
卢象升肤色白皙,人很瘦,胳膊上长着一根粗大的骨头,力气特别大,少年之际,明朝太平无事,同学专攻举业,唯独他在举业之外关注经史中的“古将相名臣之略、军国经制之规”。读到张巡、岳飞的事迹时,感慨:“吾得为斯人足矣!”在应天乡试中考中举人,在殿试中以二甲二十五名获赐进士出身,其后观政于兵部。
大太监魏忠贤权势正盛,卢象升却从不对魏忠贤有任何请谒之举,山东巡抚李精白为魏忠贤建生祠,邀请他来生祠并署名,被卢象升拒绝。同时他与东林党人多有交往,后来也被列入《东林列传》。卢象升在大名府用计擒获“巨盗”马翩翩,以征收辽饷有功,进一级。
皇太极绕开袁崇焕坚守的关宁锦防线,率军从大安口等处突入关内,京师戒严,史称“己巳之变”,卢象升招募了三千人进京勤王,后金军撤退后回到大名。迁山东布政使右参政,整饬大名兵备道,管辖大名、广平、顺德三府。当时太行、恒山一带有很多“盗贼”,卢象升为了防止其蔓延,抽集壮丁,训练乡勇,他所组织的民兵号称“天雄军”。其政绩为崇祯帝所知,崇祯帝决定有机会就越级提拔他,加山东按察使衔,仍任大名兵备道。他探查地势,在高处建堡,低处挖池,发给百姓守御器具,使大名境内得到安宁。
山西的农民军涌入北直隶,占领了临城的西山,卢象升打退了他们的进攻,与总兵梁甫、参议寇从化接连打败农民军。由于卢象升之前创立堡垒,民众都坚守堡垒自保,农民军无所得,准备进攻滑县,卢象升侦察知道后,挑选精兵埋伏于农民军前的莽林中,农民军一到就予以痛歼。农民军攻临洺县,卢象升驰援,在摩天岭将其击退。农民军逃回西山,把游击董维坤围困在冷水村,卢象升在石城南部设下埋伏,大败农民军,又在青龙冈获胜,农民军被迫退到武安,而那里已不是卢象升辖境。
先后斩杀农民军首领十一名,歼灭了他们的党羽,收降、遣返男女群众两万人,大名、广平、顺德三府的百姓因此几年间得以安居乐业。卢象升每次上战场,都身先士卒,跟农民军格斗时,农民军的兵刃砍到他的马鞍他都不顾,战马死掉就步行作战。有一次,在险峻的山崖边追赶农民军,一名农民军从山顶上放箭射中了卢象升的额头,又一支箭飞来,卢象升的仆夫死于马下,卢象升提刀更加勇武地作战,农民军吓得逃走了,相互告诫说:“卢廉使这个人,谁撞上谁死,不可碰他。”卢象升因此获得了“能兵”的声名,农民军怕了,向南渡黄河而逃。彭孙贻的《流寇志》记载这次战后,义军称卢象升为“卢阎王”,一遇到他就赶紧避开,后来离任时,大名等三府士民痛哭失声,一直把他送到五百里外的黄河边才返回。
农民军进入湖北,打下了郧阳府的六个县,朝廷命令卢象升接替蒋允仪,出任右佥都御史、郧阳抚治。上任后,他以“十议”(议生聚、设主兵、策侦防、议修筑、立乡保、速邮传、筹积贮、策互援、励乡勇、制武备)来要求官吏集思广益,以“八则”(耐缓征之宜以延民命、勤修盖之役以奠民居、通山泽之利以济民穷、惩告讦之风以除民害、禁差徭之扰以安民生、广招垦之术以裕民计、恤行户之苦以资民用、严驿递之规以苏民困)来安抚民众。
四川的农民军返回湖广,驻扎在郧阳的黄龙滩,卢象升和总督陈奇瑜分路夹击,在乌林关、乜家沟、石泉坝、康宁坪、狮子山、太平河、竹木砭、箐口等地连战连胜,斩首五千六百多人,汉江以南的农民军几乎给剿灭完了。其后,陈奇瑜在车厢峡招抚失败,卢象升积极做好防范,农民军攻打郧阳,卢象升将其击退,迫使其北上南阳一带。在此期间,卢象升向朝廷申请增加郧阳城的驻军人数,减免税赋,修补城郭,向邻近的府借贷稻谷,招募商人来采铜铸钱,郧阳由此安定下来。
卢象升接替唐晖,出任右副都御史、湖广巡抚,驻军襄樊,堵截农民军。随着农民军声势日益壮大,朝廷于八月设立“五省总理”的差使,由卢象升兼任,统辖南直隶、河南、山东、四川、湖广五省军务,并安排陕西三边总督洪承畴负责围剿西北部的农民军,卢象升负责围剿东南部的农民军。他接到任命后,向朝廷呈上“平寇十要”(一办饷;二筹兵;三用人;四任将;五设险;六定功罪;七明分合;八专责成;九以民攻贼;十以贼攻贼),又奏“三大机宜”(剿荡大局、兵饷全筹、督理专力),颇得朝廷采纳。
卢象升听说高迎祥、李自成等部农民军要从南阳出发侵犯显陵,赶紧驰援,卢象升率兵兵五千,追至农民军所在的汝州,命副将李重镇、雷时声、周元汝等合营进剿,从早晨战至夜半,胜负未分,卢象升再遣都司朱文进、陈其美等拿着干糯犒劳将士,将士又有了力气,第二天中午就大破农民军,斩首数百级,生擒自来虎、涌虎、公山虎、张新儿等,缴获大炮二门及其他无数器械,农民军逃到鲁山东南。
高迎祥、李自成攻陷光州南城,卢象升追至信阳,在确山击溃农民军,斩首五百级,崇祯帝得到捷报后,让他增管山西、陕西军务,成为“七省总理”,赐尚方宝剑,赋予便宜行事之权,同时卸下湖广巡抚的兼差,由王梦尹接任。在此之前,大将曹文诏、艾万年阵亡,尤世威战败,所以官兵将领很多人都害怕农民军,畏缩不前。卢象升常常慷慨激昂,热泪横流地激励大家尽忠报国,他的部队曾经有一回绝了三天粮饷,卢象升自己也不喝一口水,因此他得到了将士们的拥戴,每次打仗都能立下战功。
卢象升在凤阳大会诸将,然后上书说:“贼寇横行以后朝廷再调兵,贼寇人多时再增派兵力,这只能说是跟不上趟儿。部队开上战场然后再讨论供应军饷,部队会合以后再来申请粮饷,这只能说是玩命。况且请到的粮饷不够用,士兵们就会跟随贼寇去抢劫,这样近八年来所召来的部队都和贼寇成了同伙,所食用的军饷都无异于盗贼的饷粮了。”又说:“总督、总理应该掌握有专门的部队和专门的粮饷。把咸宁、甘肃、固原的部队调派给总督,蓟州、辽阳、山海关、宁远的部队归属总理指挥。”还说道:“各直省的巡抚大臣都有边疆重任,不要一有贼警就请求别人增援、调兵,不响应他吧,大家本来就应当同舟共济,四处去接应他吧,兵力怎么能跟得上?”又说:“台谏大臣们不管事情的难易,不顾将士的死活,专门在那里说长道短,求全责备。别人即使有再大的本事又怎么能施展出来?我和总督大臣两个人只讲剿法不讲堵法,只讲怎么打不讲怎么守。”这些话都说中了要害。
高迎祥、李自成攻陷含山、和州,进围滁州,卢象升在西沙河闻报,派总兵官祖宽等连夜赴援,自己率杨世恩之兵分道进击,大战于滁州城东五里桥,斩农民军将领摇天动,农民军溃败,滁河为之不流。卢象升总兵官祖大乐在龙山谷熟集邀击农民军,大败,农民军逃到登封,接着又与伊洛、嵩山一带的农民军会合,分趋裕州、南阳。卢象升发兵在七顶山大败李自成,几乎尽歼其精锐,卢象升到了南阳,命祖大乐守汝宁,祖宽守邓州,亲率诸军追击李自成,让湖广巡抚王梦尹、郧阳抚治宋祖舜东西拦截,前阻汉江,争取一战消灭李自成。然而王、宋两人围堵失败,农民军从光化渡汉江进入了郧阳山区。
卢象升传檄总兵秦翼明、副将雷时声从南漳、谷城出发,与他一起入山围剿农民军,秦翼明迷路失期,雷时声战死,卢象升单骑逃走,丢失关防,与祖宽等人的辽东骑兵会合。然而辽东骑兵不利于险阻地区作战,副将王进忠的部下发生哗变,罗岱、刘肇基的很多士兵逃跑,派人去追,他们就弯弓回头射。卢象升只好调四川及筸子地方的土兵来搜捕均州的农民军。卢象升判断难以剿灭,便在四月分派诸将扼守郧阳、襄阳一带,自己率辽东骑兵进入河南。
当时,高迎祥等人的农民军也进入陕西、四川、河南交界地带的群山之中,农民军多而官军少,河南又大闹饥荒,官军缺饷,辽东骑兵更加人心惶惶。正在卢象升为此忧心忡忡的时候,洪承畴写信给他,建议将辽东骑兵调至地势平坦广阔的关中地区,卢象升在潼关与洪承畴会晤商议后,就让祖宽、李重镇的部队开入陕西,使“秦贼毋出、豫贼毋入”。农民军攻破郧西诸县,进攻襄阳,王梦尹向卢象升告急。卢象升渡过淅河,南下湖广,追剿农民军,并参劾唐王府所行的非法诸事。
就在卢象升奔走河南、湖广之际时,清军第四次入塞劫掠,威胁京师,是为“丙子之变”。卢象升奉调入京勤王,抵京,清军已退,卢象升出塞救回七千多名俘虏,行至木叶山而还。崇祯帝决定以卢象升代梁廷栋镇守宣府、大同一带,任命他为宣大总督,仍兼兵部左侍郎、都察院右佥都御史,第二次赐尚方宝剑,卢象升在居庸关正式就任,其后驻扎阳和。自卢象升到北方后,河南、湖广一带的农民军就逃过一劫,迅猛发展。
卢象升上任宣大总督后,大兴屯田,甚至亲自耕田劝农,他任上开军屯三十万亩,储存了二十多万石谷米,又息谷四万余石,崇祯帝嘉奖他,指示九边其他重镇都学习宣府、大同的屯田。他还一改过去封疆大吏出行时清道的旧规,微服巡边,从基层士兵口中获悉边防真实情况,从而对症下药。又开杀胡口等处马市,从卜、哈等蒙古部落购买战马,并试图利用这些蒙古部落来牵制满清。
卢象升听说宣府的战警,当夜骑马赶到天城,各地的檄文不断用箭射来,说二百里以外的蒙古首领乞炭的骑兵横排四十里大举而来。卢象升说:“这是大举来犯。”又问道:“进入隘口了吗?”探马回答说:“还没有。”卢象升说:“大概是想东犯云阳、晋阳,让我们的军队聚集到宣府来后,他好乘虚直入。”于是,传令云阳、晋阳的部队按兵不动,自己率领部队驻扎在右卫,告诫边防官员不要轻易叫战。在与敌人相持了一个月后,卢象升说:“敌人已经懈怠,可以出击了。”通过侦察卢象升了解到三十六营敌兵离防护墙只六十里远,就暗中召云阳部队西来,宣府军队东来,自己领兵坐镇子午,从羊房堡出兵,约定时间大战。乞炭得知后就逃跑了,卢象升在阳和驻兵,乞炭不敢来边界骚扰。
皇太极亲征骚扰归化城的喀尔喀蒙古札萨克图汗素巴第,途中经过宣府边外,向明朝边臣致书要求“讲和开市”。卢象升予以拒绝,强调“他夷可抚,东虏断断不宜轻抚”,并对皇太极严阵以待。卢象升之父卢国霦,在阳和探望卢象升后返乡途中去世,卢象升得知父丧,痛不欲生,连上七疏,请求丁忧守制。崇祯帝批准,以原任宣府巡抚陈新甲为新任宣大总督,令卢象升穿着丧服,等待交接,崇祯帝进其衔为兵部尚书,仍然负责防秋重任。
皇太极任命睿亲王多尔衮为奉命大将军,统左翼军,贝勒岳托为扬武大将军,统右翼军,贝勒杜度等相副,两路征明。岳托从密云北边墙子岭毁长城而入,多尔衮则于青山关毁长城而入,两军在京郊通州会师,是为“戊寅之变”。
当时,卢象升刚与陈新甲完成交接,但朝臣都推荐卢象升来抵御清兵,于是崇祯帝命卢象率宣、大、山西三总兵杨国柱、王朴、虎大威入卫京师,并督天下援兵,第三次赐尚方剑。卢象升闻讯,伏地痛哭,请求解任,崇祯帝不允。崇祯帝召见卢象升于建极殿后的平台,卢象升针对兵部尚书杨嗣昌的主抚之议,对崇祯帝说:“皇上命臣督师,臣意主战!”崇祯帝脸色一变,过一会儿才说:“朝廷原未言抚,这都是外人议论。”他接着向崇祯帝确认杨嗣昌是否曾以格苗的典故来主和,崇祯帝表示满清与上古的三苗不同,已“凌犯天朝”,不可讲和,接着对杨嗣昌说:“剿奴与剿寇不同,卿宜慎重!”意在提醒卢象升在对清作战时,不要想围剿农民军那样身先士卒。
崇祯帝又命卢象升与杨嗣昌和关宁总监高起潜等人在安定门开会,卢象升大谈主战,满座沉默,只有司礼太监曹化淳说:“毕竟卢老先生是正论!”崇祯帝出内帑金犒师,卢象升出城到昌平领兵,杨嗣昌前去送他,临别屏退左右,告诫卢象升“无浪战”。到了昌平后,崇祯帝又派人赐给卢象升银币、御马等物,卢象升感叹:“皇猷果壮若此,而枢部(杨嗣昌)持议若彼,无惑乎皇上以抚议咎外廷也。”于是,坚定了主战之心。
卢象升采取出动出击的方针,命诸将各选三百精兵,准备在半夜分四路十面偷袭牛栏清营,严令各路将士刀必见血,人必带伤,马必喘汗,违令者斩。他接到驻通州的总监高起潜的信,信中说:“只听说(李愬)雪夜袭蔡州,从未听说月夜奔袭,月光皎洁之下何以偷袭?道路遥远,恐怕清军早已移动。而且奇兵宜少不宜多,若十路齐发,仍是张皇。”他不仅反对夜袭,而且提前把卢象升麾下的总兵陈国威调向东路,卢象升顿足道:“既手书相阻,复调散我兵,剑、印在我,咎将安归?”接着上疏请求与高起潜分兵作战,杨嗣昌将宣、大、山西三路号称二万士兵归他统率,卢象升在巩华城誓师,他慷慨陈词,泣如雨下。
当晚,他接到杨嗣昌揭帖,说清军已南下,要他去通州面见高起潜。卢象升认为这是杨、高两人合伙阻止他的偷袭行动,夜不成寐。卢象升率兵至顺义,对清军展开袭击,先胜后败。杨嗣昌亲自出城到卢象升军营,卢象升斥责杨嗣昌“沮师养寇之罪”,杨嗣昌则逼卢象升对他用尚方宝剑,结果闹了个不欢而散。杨嗣昌回城后,与卢象升互通书信,约定以大局为重,卢象升与高起潜在安定门商议战略,他仍主张主动出击,高起潜以野战是清军所长为由反对。此次会议后,卢象升一度萌生请求让陈新甲代替自己的念头,向杨嗣昌表达“荐贤”之意。幕客许德士指出此举正中杨嗣昌的下怀,陈新甲是杨嗣昌的人,必然主和,卢象升便打消了这个念头,致函杨嗣昌表示自己将继续战斗。
清军一部由顺义南下,兵锋直指东直门,卢象升面对清兵的频繁进攻,“日夜督兵力战”。清兵移兵德胜门外北土城,卢象升与之交战,又与清军交战于西直门,获十余门巨炮,清军撤退,卢象升请求乘胜追击,经过众官讨论,崇祯帝到初五日下午才批准追击,但为时已晚,清军已到良乡、涿州,随后分三路南下,一路由涞水攻易州,一路由新城攻雄县,一路由定兴攻安肃。卢象升进据保定,命诸将分道出击,大战于庆都,斩清军三百级,然而军中乏饷,牵制了卢象升的进一步行动,清宛县令左其人、真定巡抚张其平都不给他运饷,他移书兵部告急也得不到回复,监军太监方正化则密疏弹劾卢象升“縻饷逗留”,引起崇祯帝对卢象升的不满。
京畿地区已经连续失守真定、河间等十几处州县,致仕重臣孙承宗也遇害。内阁首辅刘宇亮主动请缨,愿去前线督察军情,为君分忧,崇祯帝即刻下令将卢象升革职听勘,由刘宇亮代之总督天下兵马。杨嗣昌主张仍由卢象升总督军事,刘宇亮可前往督察军情。崇祯帝虽然被他说服,收回成命,但褫夺卢象升的兵部尚书头衔,以侍郎衔督师,戴罪立功。
此时,卢象升所统的一部分兵力交给陈新甲去守护昌平皇陵,麾下三总兵之一的大同总兵王朴又以大同有警为由折返大同,卢象升实际掌握的兵力不过五千人而已。曾任职的大名等三府父老建议他南下大名等地募兵,但他既不想落得逃离战场之名,又不想连累大名等地百姓,所以拒绝。卢象升进驻钜鹿贾庄,当地生员姚东照助粮七百斛,士气稍振,高起潜此时就驻扎在五十里之外的鸡泽,指挥关宁铁骑。卢象升派人联络,期望次日清晨合兵一处,与清军决战,然而高起潜不应,东走临清。
卢象升自知必死,走出营帐,先四面拜,然后训示部众说:“吾与将士同受国恩,患不得死,不患不得生。”众官兵“皆泣,莫能仰视”。之后,卢象升率师出征,在蒿水桥遭遇清军,他领中军,虎大威领左军,杨国柱领右军,激战一天,双方均有颇多伤亡。深夜,卢象升回营帐,清军以优势兵力将明军的贾庄大本营层层包围,将士们见状“殊无人色”,卢象升反而“气弥励”。他有条不紊地排兵布阵,在“南、北、中布巨炮,挟以弩矢,隅中开壁迎敌,士皆殊死战”。
午后时分,炮尽矢穷,卢象升与清军短兵接战,面对清军夹击,明军死伤惨重,虎大威挽住卢象升的马,劝他突围,卢象升说:“将军死绥(暗示自己突围也会被处死),有前无却!”随后跃马驰入清军阵中,他左乳先中一箭,将箭抽去,挥刀再战;其后腰又中一箭,左右大腿各中一箭,仍然扶伤强力支持。清兵蜂涌而上,卢象升左脑中一刀,右胆中一刀,面门中一刀,一共中四箭三刀,终于倒地殉国。他麾下的掌牧杨陆凯害怕卢象升的遗体遭清军骑兵践踏,扑在卢象升的尸体上,背中二十四箭而死。
卢象升阵亡第二天,死讯尚未传到京师,崇祯帝仍斥责卢象升“侦探不明,调度无方,坐视各邑沦陷,毫无救济,向日敢战之谈,显是沽名欺众”。先前突围的副总兵刘钦在战场上找到卢象升的遗体,甲下穿麻衣(服父丧),并有督师关防。他将遗体抬到新乐县,交给卢象升麾下的赞画杨廷麟,杨廷麟又将遗体运至真定东关,加以清洗,只见卢象升“怒目嗔视,凛凛如生”。大名、广平、顺德三府民众“不分少长男女,皆为流泣,甚有痛其亡发狂疾死者”。
其后,顺德知府于颖上奏卢象升的死状,杨嗣昌才确认卢象升已殉难,卢象升的遗体被许德士安放棺中,同年秋运回故乡埋葬。尽管卢象升已确认战死,但卢象升的家属请求褒恤时,崇祯帝不允。直到杨嗣昌死后,崇祯帝才赠卢象升太子少师、兵部尚书,赐祭葬。南明弘光时,追谥忠烈,后来清兵南下,卢家抗清殉难的有百余人,清乾隆朝褒奖晚明殉节诸臣,卢象升被清廷赠谥“忠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