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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刘师傅,你先回吧,我收拾好就回来!”岑济开始慢腾腾地收拾起东西。
这不对劲啊,按照穿越小说的套路,这时候社员们不是应该蜂拥而起,哭着喊着找自己要对联吗?
“大黑蛋,你家对联贴了吗?”你们不开口,那我就主动出击。
“没呢!等我爸上完坟回来贴!”大黑蛋还在乐呵,手里搓着炒米糖吃着正香。
什么?家里都有对联?一问才知道,前几天公社摆大集,不少学校里的老教书匠就在街上摆摊子卖对联。
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啊!这让后世的老师们知道了,不得气的牙痒痒?
大过年的不好好地在家坐着等着收购物卡、大红包,竟然还跑去街上摆摊卖对联自食其力?
不过这时候还是有人来捧场的,只听到人群里一个声音传出来:“岑老师,能不能帮我写一副?”
啊!是哪位亲爱的社员,循声望去,原来是外公啊!何家林从后面挤进来。
“你想写什么?”岑济微笑以对。
“我也不知道写啥,就我家厕所门上还缺一个,这不要钱吧?不要钱我就要一张!”
啥?厕所?我的对联只配待在厕所吗?
“岑老师我也要一张,我家厕所也要一张!”
“岑老师也给我来一张!”
何家林此话一出,社员们纷纷好言相求,岑济一看,这也不能犯了众怒啊,只好一人一个福字,或是招财进宝全给打发了。
写完一波之后,岑济借口没有墨汁了,赶紧收摊回家,自己可不想以后成为厕所艺术家!
回了家后,岑济看见刘拐子手里挎着篮子也准备去上坟,岑济心里一动,自己这要不要上坟呢?
自己的亲爷爷现在就埋在山上,可是自己要是去的话,肯定就得跟奶奶、爸爸他们相认了,可是要让小爸爸喊自己叔叔,岑济打了个冷颤。
算了,自己去河边找个没人的地方给老祖宗们烧点纸吧!
此时已经快到中午,各处的坟山上都响起了炮竹声,这时候还不兴放大礼花弹,都是一小把鞭炮炸了了事。
鞭炮、花炮这个时候都是有定数的,每家每户都只能买那么多,有钱你也买不到。
个别讲究点的,会托大队去外地捎买一点花炮,但也不是后世那种动不动就上天几十米的大礼花弹。
大多都是拇指粗细的炮仗筒,一般是4x4的排列,俗称“十六响”,点燃之后斜斜地冲个两三米高意思意思。
岑济这边找了一处空地,用脚扒拉几下积雪,扯过一把稻草垫在地上,哗的一下就把膝盖压了上去。
以前受过再多委屈,岑济都没有哭过,但今天终于是忍不住了,自己往后就只能一个人过活了,这可是真正意义上的举目无亲。
“唉!这以后可怎么办啊!”
“大!娘!以后日子好过咧,额就回去给你们修个坟,开过年结了婚,额也算是落了根,以后莫人知道额的事情,额一定好好做人!”
周远安在一堆石块前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站起身朝手心里吐了两口唾沫,抄起插在一旁的铁锹,一锹一锹的往一个深坑里铲着土。
坑底是一个油纸包,外头裹了几层塑料布,依稀还能看出个“7”字形状。
岑济回家一看,刘拐子还没回来,干脆就拎出烧水炉子烧开水,晚上洗个澡,守个年夜。
正往晒水桶里灌水的时候,刘拐子也回来了,岑济赶紧下来帮他一起整治年夜饭了。
两人就着早上剩下的汤饭下了把面条,囫囵吃了个饱,接着便按着刘拐子的吩咐打下手。
先是把生姜切成片,跟桂皮什么的装进料包,一股脑塞进小砂锅里,在炉子上炖起了鸡汤。
鸡是夏老四买来的老母鸡,说是老母鸡,其实个头不大,这年头人大多都吃不饱,更别说鸡了。
炉子是刘拐子从大队仓库里翻出来的小煤炉,火力不大,炖汤正合适,鸡汤炖上这年夜饭的大头便解决了。
说起来十个菜,其实放在后世也就是家常菜的规格,豆腐、干子这种将来到处都是的食材,目前只有过年能可着劲的吃。
于是岑济的工作便简单起来,第二道菜是刘拐子的拿手戏:粉蒸肉。
粉蒸肉做起来简单,但要是做的好吃可不容易,刘拐子有他独门配方,一把把佐料掺进糯米里,就让岑济端着钵子捣了起来。
岑济手拿石杵一下下的用力,这要是有个豆浆机、破壁机什么的就好了,分分钟就给打的细碎。
刘拐子则用小泥炉子接了两块烧红的煤炭,手里拿着一只大铁勺,另一只手抓着一双筷子,筷子头插着一块大肥肉。
先把铁勺在炉子上烧热了,再用肥肉在里面擦上几圈,猪油滋滋的在铁勺里面发出声响,冒出诱人的味道。
接着用瓷勺子舀出一勺打好的蛋液浇进去,铁勺转个圈,就把蛋液加热成了蛋皮。
用筷子夹出一团汤圆大小的肉馅往里一放,再蘸点蛋液沿着蛋皮点上几下,最后快速一合拢,一个金黄色的蛋饺子就成型了。
“刘师傅这蛋饺子做的真漂亮!”岑济由衷感叹。
“那是!我这饺子馅里放了香菇、豆腐,吃起来油滋滋、香喷喷的,不管是上锅蒸还是和汤煮,那都是一绝!”
刘拐子吹牛比的功夫,手上依旧不停,不一会儿就做了好几碟子,这既是为了今晚的年夜饭,也是为了正月十八的定亲酒。
蛋饺子算一个菜,大队做的鹅颈子、炸圆子也算是一道菜,这边岑济的米粉也已经大功告成。
刘拐子招呼岑济一起收拾,又在案板上摆起了蒸笼屉,一只大圆口碟打底,先铺上一层厚切的藕片。
再把早已腌制一边的五花肉片在米粉中滚了一圈,依次摆在藕片上,看上去煞是诱人,闻上去也香气扑鼻。
“这藕看着有些老了!”岑济在一旁插着嘴。
“校长,这平日里你可以叫它藕,今天可不能叫它藕啦!”刘拐子乐呵呵地摆着盘。
哦?这藕也有讲究?
刘拐子便给岑济科普起来,原来这粉蒸肉也叫渣肉,这藕自然也有别名,因着它外表洁白,内里中空,因此还有个名字叫通菜。
过年吃通菜,也是讨个好彩头,俗话说“通菜通菜,通通泰泰”便是如此。
“校长你要是想吃嫩通菜,过几天我把那盆里几只洗出来,薄薄的切成片,撒上白砂糖,那才叫得劲呢!”
“今晚可不行,这通菜白的,用渣肉盖着还好,要是单单摆出来反倒不喜庆!”
这个硬菜上锅蒸之后,刘拐子便开始做炒菜,先是炒了大蒜炒香干、蒜黄炒肉丝。
然后就是一道红烧鸡块,最后就着热锅煎了一下鱼头,切了几块豆腐,丢进姜片、蒜头和葱段来了一个豆腐煲鱼头。
岑济也找着机会露了一手,切了一把芫荽,又把淡蓝色的臭豆腐干切成丁。
再拿出大铁勺,舀了一点麻油,放灶头上烧了,趁热往上一浇,登时一道芫荽拌臭干就闪亮登场,岑济给自己打了九十分。
刘拐子掀开锅盖瞧了一眼鱼头,回头看见岑济鼓捣的凉菜笑了笑,就手用油炸了小半锅红衣花生米,舀出小半勺撂进了芫荽里。
“加了花生米,又喜庆又下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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