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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缓缓启程，她闻声转过头来，一眼便看见卫青凌放大的脸。
几月不见，不料一见了就同坐马车。
季安宁也说不清是何滋味，只觉得多月来的担忧疲惫此刻都烟消云散了，心底空着的一角隐约被填满。
外面寒风瑟瑟，她却丝毫感受不到寒意。
“好久不见了。”
卫青凌唇角微扬，看着她率先开口：“可还好？”
声音一贯的轻，听得季安宁有些恍惚。
好不好呢？
自卫青凌离开以后，不论是将军府还是国公府都发生了许多的事情，林氏的刻意刁难，白氏的处处找茬，还有季雨凝时不时的挖苦和嘲讽。
可这个时候，她竟然一件烦心事情都想不起来了，或者说，不想想起来。
轻轻抚平膝盖边衣裳的褶皱，季安宁盈盈笑着，然后点点头。
“从京城到边疆的路可不好走。”卫青凌突然提起，眸底满是笑意，“卫某就在此多谢夫人千里相救了。”
尾音微挑，带着些笑意。
季安宁听着心下蓦地一跳，忍不住呛了一声，面色微红。
两人寒暄了一会，没过多久马车便抵达了军营，卫青凌率先下了马车，又伸手将季安宁扶着下来。
安排好运粮车和御医的去处之后，他们并肩进了营帐。
帐中环境简陋，一个长桌上摆满了文书，旁边还有一个铺着虎皮的位置。
卫青凌朝着那位置走过去，不想刚走到一半时身形骤然一晃，下意识扶着长桌踉跄了一下，俯身下去时，赫然吐出一口血来。
落后几步的季安宁面色骤变，小跑着上前扶着他坐下，从袖中拿出手帕来为他擦了擦唇角血渍。
“怎么回事？”
季安宁怔忪一瞬，下意识问：“你的伤势……”
话还没说完，就见卫青凌微微仰头看她，抬手轻轻攥住她的手，微微摇了摇头。
他眸中疲惫尽显，脸上血色尽数褪去，和方才龙精虎猛走下马车的他判若两人。
方才一行，恐怕只是靠强撑着才走下来。
连寸步不离跟着的季安宁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营中没有多少伤药，再加上前几日遭遇的袭击受伤将士众多……”伤口隐隐作痛，卫青凌吸了一口冷气，硬生生将痛感压下去，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伤口只是经过简单的处理，最近奔波巡查，应是不小心牵扯了旧伤。”
他整日穿着玄色衣裳，若不仔细看压根就看不出来伤口时不时渗出来的血，蛮夷部族来势汹汹步步紧逼，又加上前几日的偷袭，军中已经是人心惶惶。
若他重伤未愈的事情宣扬出去，必定让许多将士深感绝望。
所以为稳定军心，他不得不装作没事人一般时常在众人面前抛头露面。
但他的伤口不仅没好，还有日益加重溃烂的趋势。
一番话说完之后，卫青凌额头上已经是大汗淋漓，季安宁心中猛跳，嘱咐道：“你先在这里等等，我这便去叫御医过来。”
卫青凌斜靠在位置上，俨然快要失去意识了一般。
季安宁丝毫不敢耽搁，说完话后便立即转身出去，一路小跑着去往御医的营帐，简单说了几句，御医拿着药箱便一刻不停地跟着她过来。
回到营帐，卫青凌已经昏迷不醒，面色煞白，冷汗一滴滴地从额头上掉落下来。
御医上前把脉，脸色凝重：“将军这伤，真是拖不得了。”
叫了几个信得过的随从过来将卫青凌扶到榻上，御医拿起剪刀将他的衣服剪开，果不其然，在玄色衣裳的掩盖之下，白色里衣已经被血浸透了。